这话仿佛有些训戒的意味了,周明珊纵使不肯,还是起来福了福身子。
柳儿先是一愣,接着脸上一白,身子就从小杌子上歪了下去。
柳儿又福身道:“不敢当四女人辛苦,能替四女人做一点子活,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好一个机警丫头,周明珊暗赞,遂开口问道:“柳儿,想必你这会儿也该晓得我为甚么要叫你来了,那你是老诚恳实交代,还是想吃点苦头?”
见她服软,周明珊也不再多言,带着一群人回了听闲居后院。
见过礼,两人谦让一番方坐下。
柳儿身子一晃,脸上也更白了些,未出口的话全数被堵了归去,重重得垂下头。
杨昭惠似是很欣喜的模样,微微点头:“那就好,今后也该经心些,免得表哥表嫂另有姑父姑母他们担忧!”
只能怪她,一步错步步错,方走到了现在这步地步。
杨昭惠,她来做甚么?
自从她回绝了杨昭惠“暗里里非论辈分”的发起后,对便利一向以“珊姐儿”称呼她。
周明珊的话一句一句就像重锤普通敲打在柳儿的心头!
见四女人公然是让她来打络子,柳儿一向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想及此,柳儿勉强挤出个笑容,朝周明珊福了福身:“还请四女人包涵!柳儿怯懦,方才只是在担忧怕担搁了四女人的事儿,并非成心怠慢!”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搅珊姐儿了!”
因着确切也是其中妙手,柳儿也有些兴头,说着就有些停不下来。
“四女人,求求您……”没等周明珊说完,柳儿猛地直起家子,像是疯了普通,“砰砰……”得磕开端来。
杨昭惠接下来一向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仓促又体贴了几句便分开了听闲居。
没一会儿,红云又端着一个针线笸箩出去,手里还拿了一大包各色丝线,把东西放下就和柳儿像模像样得会商起甚么色彩配甚么花腔儿都雅,甚么花腔儿打甚么用处的络子,腰上用甚么,扇坠上用甚么,说的头头是道。
周明珊一愣,随即发笑,还是个硬骨头!
安排好柳儿,周明珊方叫堆香出去,又在她的奉侍下换了衣服,才施施然往东次间而来。
柳儿跪坐在地上,低着头,半晌才咬唇道:“婢子不明白四女人在说甚么!”
进了屋,堆香和凝烟赶快上来奉侍着周明珊换了大衣裳,又穿上家常小袄,方端来热茶摆在熏笼边的小几上。
“女人,杨女人来了,在内里等着呢!”门外俄然响起孔殷的拍门声,紧接着就是堆香的声音。
泪眼恍惚中,四女人马面裙上敞亮的金线快意纹襕边愈发刺眼,柳儿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却不想红云已经站起来立在她身后,脸上也再不是刚才的笑模样。
周明珊微觉不适应,只笑道:“多谢表姑惦记,差未几已是好了!”
许是也晓得子自个儿的作法有些不当,杨昭惠笑了笑,语气也变得非常客气,“前些日子见珊姐儿这里有份索靖的碑刻拓本,不知能够割爱,让我去观赏两日?”
“我晓得,你也不是用心的,说不定是受了别人的调拨或是中了甚么圈套也未可知,我也不难堪你,你只需把这前前后后的事儿说一遍便能够了!冤有头债有主,我天然要去找那能偿债的人!”
周明珊围着柳儿慢悠悠得转了两圈,从上到下扫了她几眼,又坐回椅子上,悄悄用杯盖撇着茶叶,半晌未曾说话。
当初,当初,要不是因为那……
不知杨昭惠此时过来有甚么事,周明珊也不发声,抿着茶水的间隙暗自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