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棺木入墓穴，填上土，棺木垂垂被埋于黄土之下，甚么都看不见了，百里婧眼睁睁看着翻飞堆积的黄土，一层层覆盖、垒高，俄然面前一花，身子一软就朝一旁倒去。
墨誉惧罪他杀了？
“是！”
想到这里，白湛一笑，却说了句完整不着边沿的话：“天真天真的小师妹成了孀妇，今后今后就要孤枕难眠了，大师兄夜里何不去陪陪她叙话旧？”
韩晔独一不能触碰的死穴也被白湛拿捏得紧紧的，他乃至晓得躺在棺材里的那具尸身底子无关紧急，但他不肯奉告韩晔。都是死仇家，他凭甚么奉告韩晔？
但是，白湛又岂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认输的人？他直视着韩晔，眼神里仍旧带着些许抹不去的邪肆，虽不能张口说话，却用唇语道：“大师兄，鹿台山一别，经年无恙啊。我可真不懂大师兄的意义，几次三番地救下小师妹，上天上天地寻药保她性命，她却对你恨之入骨另嫁别人。这会儿她正在哭丧呢，要多悲伤有多悲伤，可惜躺在棺材里的不是大师兄你啊！哼，若大师兄不幸身亡，小师妹或许底子不会掉一滴眼泪，大师兄为别人做嫁衣裳做得还很精美嘛。”
不管白湛如何反应，或怕或惧，韩晔仍旧面无神采，没有笑，没有讽刺，不带情感，是以他说出来的话定然极其当真，不容忽视：“不吝认命赴死也要守住死敌的身份，那人定是西秦豪族，于西秦不成贫乏之人，而能让白家刻骨嫉恨的，莫非是薄家的阁老或薄相本人？你护着他们，他们可不必然也会护着你。”
“等等！”百里婧俄然开口。
唇语刚说完，白湛的下颚又被韩晔捏住，迫使白湛的视野正对上韩晔的。跟当年在鹿台山的半山腰陵墓中一样，韩晔的眼睛阴沉可怖嗜血而残暴，让惯常以暴虐自居的白湛也不自禁打了个寒噤。
只因她结婚的时候仓促，来不及建公主府，墨问一死，她作为百里皇室的高贵公主，不会像浅显的官方孀妇那般在夫家守寡平生，不管她再嫁与否，她都是要回宫里去的。
世人忙上前去，视野几近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死人的手，他们看到了一只雕镂成女娃娃的一样东西，成色很好，应当是宝石做的，他们并不认得，再细心看，仿佛是个精美的人形叫子。
百里婧迟迟未语，仿佛一向以来想要报的仇俄然无处可报了，她堆积在内心的那些痛和悔开端反噬本身……
在韩晔与白湛唇语交换的时候，百里落一向没有出声，她没有推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韩晔是甚么时候到的，她与师父、与阿谁男人的各种他又看去多少听去多少？
她是晓得韩晔对百里婧多么在乎的，前次派人去迷津谷截杀百里婧，差点被韩晔掐死，用莫须有小产的借口将她在晋阳王府内禁够数月。而她刚才已经在刚才阿谁男人的面前承认，她将百里婧害得差未几了，韩晔会放过她？前次“取次花丛”的账他们也还没算过呢。
现在，韩晔戳到了白湛的把柄，假定在西秦使者中的尊朱紫物是薄家的阁老或薄延本人，那还好办些，薄家再如何放肆也不敢拿大秦的家丑让外人看笑话，而如果大帝……他会放过白家？
他说完，也不等她，独自往晋阳王府的方向而去。
一触即止。她学他，不再僭越一步，就仿佛新婚翌日凌晨的他一样。
不过，等晋阳王回京，他们的大事就快成了，到时候天下易主，免不了一番混乱……她想不出那是种甚么样的景象，只感觉心头有一股模糊按捺不住的镇静，将近蹦出心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