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不提,晋阳王也没主动开口扣问,只紧随景元帝的步子往设席的承恩殿去。

乐声刚起,黎戍便重视到晋阳王眉头一皱,执酒杯的行动也顿了下。

“这酒虽好,却喝不醉。陛下这些年,竟不爱烈酒了?”晋阳王端着白玉杯,抚着光滑的杯身,照实答道。

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皇后,夸耀着帝后之间的密意厚谊,知恋人很费解,不知情的民气中各般滋味。司徒皇后不在,便只要黎贵妃一人伴在景元帝身侧,闻声陛下这么说,黎贵妃的神采微微一白,手指颤抖着捏紧了酒壶,亲身为景元帝又斟了一杯。

现在有人再用一首曲子逼他回想,逼他念起这些年惨痛的落空,高高在上、肆无顾忌地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承恩殿,承恩殿,顾名思义。昔日里即便是国宴也并不设于此,在故意人的眼里看来,这是景元帝给他们的警示――皇天后土,君臣有别,他们当感戴圣上的恩情。

“听钦天监的人说这两日就快下雪了,你去外务府看看,我的那些捕鸟的笼子做好了没?另有,你去找我戍表兄,问他前次那套青衣的戏服改好了没,他的尺寸我穿不上!”

也不等晋阳王开口答复,景元帝便似忆起了旧事般感喟道:“当时,朕和晋阳王都还年青啊,在北郡府苍茫的大草原上肆意地跑马撒欢,听女人操琴、唱歌,唱的最多的便是这首《离离原上草》啊。朕二十多年来常常忆起阿谁时候,实在难以健忘哪!”

此番来盛京之前,他还在内心想着再见她是甚么景象,这会儿没见着,真是可惜,他连鄙弃她热诚她的机遇都没了。

除却肝火,更多的是浑身冰冷,她公然算得准,韩幸对她余情未了,她一向就在等这一天呢!

承恩殿的宴会上,君臣同乐,是以前突厥之祸淡了好久的掌仪司乐伎、伶人们也重新登台演出,黎戍忙得晕头转向,跑前跑后。

若说晋阳王回京,景元帝不甚尊敬,可一国之君亲身在宫门处相迎,且设下宴席为他拂尘洗尘,已是无上殊荣。但是,若说景元帝对晋阳王亲厚,以往昔兄弟之礼相待,可他的嫡妻、一国之母司徒皇后与他最宠嬖的荣昌公主却不见踪迹,难道又是怠慢?

景元帝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实在让民气存疑窦。

晋阳王在身下的那只手突然握紧成拳,从这首二十年未曾听过的曲子里,他听到有个清脆而欢畅的女声道:

“陛下所言极是。”晋阳王沉默半晌,点点头,放下了手中酒杯,立即有宫人上前来添满。

谁都晓得当今圣上最善于的乐器是箫,琴箫合鸣,天然是他与后妃。如黎戍这类掌仪司司正或者景元帝身边的贴身内侍都明白,景元帝说的是他与黎妃娘娘,旁人却不知。

小全子哪儿斗得过他这小祖宗,大寒天一头的汗也顾不得擦,只得说:“主子……主子不知黎大爷在那边……”

他不问,她为何不在。

晋阳王全白的头发坐在那,面庞早不如二十年前端倪如画,可景元帝却满心肝火陡升,他想起他凌晨扇司徒珊的那一巴掌,他们真不愧心有灵犀,他才伤了她一回,韩幸就似感遭到了?还真是让人恋慕的心有灵犀!

韩北也发觉到了,不明白他父王为何会对一首曲子如此在乎,这是他跟在他父王身后这些年从未见过的。

韩北忘不了她在北郡府当众抽他的那一鞭子,保养了好两个月才规复,勉强没留疤,害他到现在都时不时摸一摸脸颊。

黎戍没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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