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愁停动手中的活计，怅惘地看着田原，竟有些不知所措。
只要你貌若天仙，即便心毒如虎，也有男人会为你卖力，有文人骚客为你吟诗唱和，展转反侧，多少报酬一睹你的芳容，痴心等候苦苦盘桓，你给了他一个巴掌他反倒以此为荣，把另一边脸也凑过来。
“你想不想替你替爹娘报仇？”
把木料搬到灶门前面，或坐在灶门前烧火，鬼见愁很喜好烧火，坐在那边，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盯着灶堂里熊熊的火焰，呆呆地想着苦衷。
这也难怪，同知家的令媛，饭来张口，那里会管甚么菜是从那里来的，甚么菜是如何做成的。
田原每天都盘腿坐在地上，遵循鬼见愁教他的调息法练着，口里念念有词，他体内的疼痛减轻了很多，那一冷一热的两股真气，垂垂地停歇下去。
“对对，腌笃鲜。做好端上桌前，还撒一点绿色的甚么。”
离家出走今后，在哲域一呆就是几十年，和江南的统统都断绝了，这些年虽在江南一带驰驱，吃的恐怕也都是随随便便找到的食品，乃至人肉。
她放动手中的剑，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或看一会田原如何做菜，然后回回身又坐下来，埋头劈起柴来，田原急叫：够了够了。
他把烧好的冬笋，端到鬼见愁的面前，鬼见愁迷惑地打量了一下，然后才挟起一块放入口中，她仿佛被烫着了，人微微地一颤，嘴唇爬动着渐渐咬啮。
她抬开端，问道：“这是甚么？”
鬼见愁勃然大怒：“小牲口胡说甚么，我老太婆高兴得很，一小我自在安闲，想到甚么处所玩就到甚么处所玩，只是碰上你这该死的小牲口，费事才跟着来，我难过？我有甚么好难过的，我高兴都来不及。”
偶然，田原在院子里挖冬笋，不知不觉移近院门，鬼见愁顿时会不安起来，一双眼睛、一改原有的浑浊和茫然，阴沉森地盯着他。
他听到鬼见愁轻缓地舒了口气。
鬼见愁点点头，她说：“再过一段时候，等你的身材稍见结实，我教你一两招保命的工夫。”
西施的胃不好，用手捂着走路，路人纷繁转头，说她楚楚动听；东施的胃也不好，用手捂着走路，路人扔给她的倒是唾沫和石头，哪怕她的胃痛得比西施短长非常。
田原答复当然想。
更有甚时，田原低着头用心致至在干甚么，一昂首，蓦地间会看到她正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他，目光里模糊有一丝哀告，仿佛惊骇他会俄然拜别。
田原不由地叹了口气。
“老婆婆，是不是葱花？”
田原大喜，倒头欲拜，现在他一心只想报仇，甚么武林门派江湖端方，甚么正道正道只要不是天玄门，我跟着学了，想来爹娘也会谅解孩子的苦心。
田原从感慨鬼见愁的运气，转而哀叹本身的出身。她发觉老婆子大要上如同凶神恶煞，实际却比大多数人要好很多。
“腌笃鲜。”
田原只好再让她干些事情。
“如何，这东西院子里就有？”
“到那里挖？”
安静的日子过得很快，田原听到内里院子里溪水的声音越来越响，屋后岩壁上的水流得更急了，看模样夏季已然畴昔，田原极目远眺，群山已披上一层昏黄的绿意，院墙的顶上，长出一棵一棵细嫩狗尾巴草。
田原摇了点头，不再言语。
这世道对报酬何如此不公，为甚么有些人已经有了，还要再加给他，而有些人已经没有，还连他有的也要夺去？
“对，对，就是葱花。”鬼见愁终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