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康端起酒坛,抬头痛饮:“公瑾,你与我说实话,昨日攻城,到底是不是孙伯符那小子下的令!”
周瑜发觉出韩当的非常,急道:“到底如何了?莫非程将军他……”
“不管三年五年,三十年五十年,我皆会伴他摆布,他不会变,我也不会。”
几位孀妻看到周瑜,情感几近失控,哀号不止。陆康站在一侧,沉声道:“公瑾,你能将这三个孩子送返来,老夫非常感激。只是大战当前,订交不宜,你请归去吧。”
周瑜二话不说,端起三只陶碗,一饮而尽:“杜康酒虽妙,却不是故乡滋味……”
周瑜笑叹一声,回道:“此事绝无能够。程将军对于伯符而言,如同亲叔伯。陆太守疼惜本身的侄孙,伯符亦非无情之人。程将军私行出战,自是有罪,伯符定会遵循军规措置,还陆太守一个公道。”
听了周瑜这一席话,陆康轻笑两声,端起酒坛大口痛饮。见垂暮老者如此伤神,周瑜心中不是滋味:“陆太守,酒多伤身啊……”
陆康饱经世事的脸颊上挂着一抹无法的笑:“如果不走,你那孙伯符可要屠我满城了……”
雷霆乍惊,大雨忽至。陆府中,下人谨慎翼翼将三具棺椁搬上马车,放在正堂停灵。女眷们趴在棺木上,止不住地大声嚎啕,男丁则围棺而立,握拳咬牙,满眼恨意。
周瑜还未回嘴,忽见营房处韩当快步跑来,气喘吁吁对二人道:“少将军,大乔女人带着小乔女人来了,想来是担忧少将军的安危……”
周瑜脾气温良,君子如玉,说话向来不紧不慢不起大声,本日这几句话倒是非常铿然。酒气上头,陆康斜倚在案上,不知是哭是笑,很久,他才说道:“你走罢,我会叮咛下去,不让人难为你……”
周瑜缓徐行入灵堂,神情愀然,行至灵位前,他深深一揖,而后从护灵孺子手中接过三炷香,插在了牌位前的香炉中。
孙策这才长舒一口气,缓了神情,静待周瑜走来。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舒城有难,公瑾不敢置身事外。”
“人都是会变的……乱世豪杰四起,他孙伯符若想谋得一席之地,只会为本身策划更多。即便他本日不滥杀无辜,你怎能包管,他今后亦会如此?”
经此几轮强辩,陆家高低被周瑜驳得面面相觑,哑口无言。周瑜适时对陆康一揖:“诚如方才所言,昨日一早,周某与孙少将军一道去了庐阳。中午时分方到部下传信,我二人马上赶回,仍未能制止悲剧……生逢乱世,百姓难以安居,此乃当世人共同之灾害。孙少将军之父乌程侯孙文台,当年先斩黄巾,后平董贼之乱,尽忠于汉室,只愿天下腐败,却被奸人暗害,遇伏身故。孙少将军落空父亲,家道中落,亦是这乱世兵祸之受害者。他固然暂居袁术帐下,心中牵挂的,倒是百姓安危。只是军令如山,孙少将军别有苦处,才不得不打庐江。现下陆太守带人冲出城去,为舒城战死,是可成全你忠良之名,可百姓们又当如何自处?”
天光渐暗,孙策的面色愈发乌青,那最坏的结局不住在脑中回旋,每一瞬的等候皆是煎熬。
其别人闻言,如醍醐灌顶,皆不住拥戴。周瑜一时语塞,事理可讲通达,民气相悖却并非朝夕工夫,他还未想好如何应对,便听陆康低声道:“公瑾,你随我来。”
孙策天然大喜:“真的?”
“亲者痛仇者快?我庐江八百军民,便这般枉死了?即便不是孙伯符授意,那程德谋亦逃不了干系!若孙伯符将程德谋手刃,老夫便不再究查于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