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料大乔忽至,叩门轻唤:“周公子……”
暖色傍晚里,小乔的睡颜极其灵巧,大眼睛阖着,长睫毛微微颤抖。周瑜一时看痴,俯身很久未动。乱世如此,四境焦土,手中诸事更是错综庞大、千头万绪,难以梳理得清。可不知为何,看到这张恬然睡脸,统统的烦恼瞬息烟消云散,心中只剩一派安然。
常日里飞扬非常的兄长看似非常蕉萃,孙权自是心疼,嗫嚅道:“兄长,这手稿先前一向在堂兄孙贲手中,前几日他才寻到机遇,托人送去吴郡给母亲……兄长,不管如何说,母亲很担忧你,特让我来看看……”
孙权俄然掀帘而入,唤道:“兄长……”
听了周瑜这一席话,大乔顿时放心了几分,抚着心口笑道:“只要他安然无事就好……公子诸事滋扰,小女子不敢叨扰,辞职。”
“看过了,夹谷里甚么都没有……昨日凌晨下了雨,如果有大车颠末,定会留下车辙的。”
孙策赶快假装无事,气势汹汹打趣道:“臭小子,如何又不通报就进门?”
周瑜明白,大乔脾气温婉又内疚害臊,若非过分担忧,不会来问本身,他不动声色地欣喜道:“伯符只着人报了安然,并未传信,想来定是军务繁忙,得空他顾罢……大乔女人不必担忧,伯符虽看似不羁,实则心中有成算。大乔女人与令妹放心住下便好,信赖令尊大胜而还之期与伯符破城之时,皆是指日可待。”
忽有西风吹来两三点雨,大乔裙角飞扬,眼波低垂,轻问道:“周公子,你可有孙郎的动静……”
斜光到晓,穿破吹角连营。孙策与周瑜一样,亦是整夜未眠,他本年春日初挂帅,及至此时不过五个月,先前一心只想讨回父亲旧部,为父报仇,却未沉思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报!少将军!韩当将军求见!”
帐外忽传来通报之声,孙策沉声道:“快请!”
莫非乔蕤真的顾忌孙坚,伙同黄祖将他殛毙了吗?幕后主使究竟是谁?袁术究竟是否知情?抑或说,莫非是袁术顾忌孙坚功高震主,授意乔蕤动手?
周瑜拱手道:“大乔女人请进,不知女人亲身前来,究竟有何叮咛?”
语罢,大乔旋身而走,翩翩衣袂随风翻飞,缓缓消逝在面前。周瑜慨气一声,抽出本日才收到的舒城来信,心中万般不是滋味。上一世的恩仇纠葛,毕竟会影响到孙策与大乔。虽仍未查明乔蕤与孙坚之死,究竟有甚么干系,但孙策仍然食不知味,夜不安寝,不知该以甚么样的心态来面对大乔。
孙策一戳孙权脑门:“臭小子管个屁,是母亲让你来的?”
“我没事”,孙策径直打断了孙权的话,“你和尚香好好欣喜母亲,莫让她太焦心才是。”
孙权走上前,坐在孙策身侧,盯着他的双眼:“兄长是不是又一夜没睡?眼眶都红了。”
若能度过面前这一关,他二人豪情必会更加笃定。可若乔蕤真的牵涉入孙坚遇刺之事,以孙策的性子必不会等闲将他放过。想到这里,除了担忧孙策与大乔外,周瑜亦有些心疼小乔。可多说无用,唯有查明当年之事,才气早日揭开本相。
周瑜抽出小乔手中的书卷,将她抱至榻上,低喃道:“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么就睡了……”
残阳夕照花坞苹汀,百里巢湖烟波浩渺,野岸无人守,几只轻舟飘摇自横。湖畔老宅内,幽窗茶烟,书卷四散,鲁肃回府去了,小乔亦已疲累,倚在榻边,睡得非常苦涩。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孙策再偶然义考其他,甩下一句“仲谋,你好好待在营里,哪也不准去”,便快速飞身出帐,翻身上马,转眼消逝在了一片霞光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