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琴、他的弓、他的书卷,与她的绣筐,她的嫁妆,她的花钿,物物订交,看似违和,却又划一地放在一处,就好似他与她的人生,交叉缠绵,再也不会剥离。
生逢乱世,即便是大婚之礼也有些仓促,未得将周尚佳耦接来此处,醮子礼无人可代行,可周瑜为着礼教全面,还是设位拜了先父,单独斟饮后,才随礼官出了门。
小乔没想到周瑜还记得她多年前的胡言之语,打动又羞赧,迟疑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父母的事是小乔最大的苦衷,周瑜未曾劈面垂问,也从未做过无谓的宽解,小乔亦未曾希冀他能与本身分担,将这些痛苦与伤怀全数压藏在了心底。没想到周瑜如此体贴她的苦衷,竟亲手做了天灯,让她在初婚之夜,将本身的幸运与欢愉通报给他们。
天灯越飞越高,与繁星并肩,垂垂只剩下一个微小的光点,小乔这才收了目光,回身娇声讷道:“周郎,我好贪婪,想要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
日暮西斜,皖山皖水皆笼在一片灿金之下,这座孕育出千古传唱爱情传奇“孔雀东南飞”的小城,本日又因一对璧人的婚仪而显得格外温情脉脉。全城百姓皆涌向乔家宅院四周,万人空巷,夹道围观,将百丈巷子围堵的水泄不通。若数天下的风骚俊才,那个不识江左周郎;再论名满四海的倾国才子,又有谁不知宛城二乔呢?现在孙策已纳大乔,又将小乔许给了情同手足的周公瑾,饶是这段嘉话,便足以响彻中原神州,宛城百姓又怎能错过如此机会,不前来一观呢?
悠悠火光下,她唇上的胭脂微糊,眼波中蒙着一层迷离又娇媚的水光,发髻倾颓如玉山倒,乌亮的发丝散落在周瑜的手背上,凉凉得,挑逗得民气头更痒,周瑜垂下眼眸,与小乔十指交缠,拉着她绕过软榻,来到配房后门处。小乔只见高烛红光模糊透过纱绢窗透入房中,却不知门外究竟何物,看望地望向他。
周瑜见小乔害羞不语,似是别有它意,压着嗓子问道:“夫人的意义是?”
小乔笑得和顺又满足,放心靠在周瑜怀中:“为何做了这天灯给我?但是还想着,那年在舒城外,雨势好大,我的天灯没点起来?”
说话间,两人行至繁花铺道的绝顶处,只见花圃间摆着一张雕花木案,案上放着一只精美非常的天灯。小乔伸出纤纤素手拿起,摆布翻看着:“非常精美,倒不像是宛城里能买到的……”
秋风萧瑟,一对璧人身着绸白亵衣,袖笼翻飞,好像谪仙,周瑜环这小乔,将天灯点起放在了她的手心上。小乔抬起双手,水葱般的指尖悄悄一推,天灯缓缓升起,顺着风,越飞越高。
房中书案上,摆放着周瑜的七弦琴,小乔起家上前,悄悄拨弦三两,本身的心弦也随之一颤。
没想到周瑜竟会因为娶了本身而如此畅怀,小乔抬手紧紧圈住他紧实的腰,她袖中的兰桂暗香袭来,令周瑜一瞬恍忽,不由分辩便俯身吻上了她柔滑的薄唇。小乔懵然半晌,再回过神时,只觉四下里都是淡淡的酒香,合着他身上幽微恬然的气味,令她仿佛沉入了一汪明湖,载浮载沉,惶惑又耽溺,没法自拔。
待全数礼成,侍婢们簇拥着小乔去今后院配房,周瑜则留下宴来宾。孙策坐在居首之席,显得兴趣很高,与周瑜举盏对饮,低笑道:“莹儿与妻妹这两位绝代才子在乱世中颠沛流浪,实在不幸,但得你我二报酬婿,也算不孤负了。”
孙策重重拍了拍周瑜的背,也饮尽了杯中酒。吕蒙蒋钦等人见孙策饮罢,周瑜兴趣很高,便再不顾忌尊卑,皆上来拉着周瑜敬酒,宾主尽欢,好不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