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只觉心肺间如同干枯的河道蓦地注入了滚滚大水,呛咳不止,眼泪与涎水同时迸发,万分狼狈,怒骂道:“张修……你……你竟然为了个女子,如许待你的胞姐!”
“我何尝不想信赖孙郎,只是当年那封信……”大乔回想起函件上的内容,如鲠在喉再也说不下去。
姬清断断续续说完这一席话,认识逐步恍惚,就在她将近断气的一瞬,长木修俄然松了手,任由姬清顺着门板滑落,狼狈地跌倒在地。
语罢,小乔扶大乔上了马车,确认过四下无人跟踪后,飞速往将军府驶去。
大乔听了这话,脑中翁然一震,半个身子都像枯枝普通,木然没了知觉,连小乔与姬清的龃龉都一瞬听不逼真了,脑中不住回荡着姬清的话,层层堆叠如河水漫灌,要将她吞噬淹没。她良响才挣扎着回过神,拉住小乔,撂下一句:“我只信孙郎所言”,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甚么意义?大乔女人可真是胡涂,这么多年所托非人,竟然分毫不知。那年孙将军怕你父亲不承诺,特地命我弟弟捏造了一封函件,让你觉得乔将军答允了你们的婚事……你莫非就没有半分起疑,为何这些年,你与乔将军通信,他都从未问过你在江东的只言片语?当年那封信,莫非就没有半分忽略?现下袁术称帝,孙将军已然与之反目,你父亲在袁氏帐下岌岌可危,被派去火线,一命呜呼,也不是甚么古怪事,只不幸老将军到死仍不知,本身捧在手心上的宝贝女儿,这些年做了他主公仇敌的扫堂妾,还为人家生儿育女呢。”
见大乔这般慌神,小乔抚着她的肩背安抚道:“姐姐别听那女的胡说,我看她就是蓄意教唆你和姐夫干系罢?如果爹爹真出了甚么事,姐夫也不成能瞒得住啊?再者说,即便是父亲当年真的未曾答允,以姐夫对姐姐的爱重,也不会不管父亲的安危的啊。何况另有周郎,周郎走的时候承诺过我,会庇护父亲,我们要信赖他们,信赖他们啊姐姐。”
曹军大肆南下,袁术兵败如山倒,往南一起而逃,不顾苍存亡活,短短几白天,寿春城中便现人吃人的惨烈气象。周瑜夜访此处,在城外的驿站中落脚,部属马上将先前安插在乔蕤帐下的几名眼线带上前来。
大乔未上马车,而是拉着小乔一起跑到了河边,一张小脸儿惨白,胸口起伏不定。
“这……我们虽未确认,但当时有张勋将军下部冲上前去,应是肯定乔将军已经断气了……”
张勋下部?那不就是长木修的人吗?周瑜这般想着,嘴上却只说:“晓得了,你们下去罢。”
她悄悄合上木门,落下锁钥,才转过身便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姬清瞪大双眼,只见面前浑身冷煞慑人的不是别人,恰是她的亲弟弟长木修。
想起当年那封信,大乔顷时变了神采,诘责道:“你弟弟代笔,这是甚么意义?”
姬清回到望春楼时,天气尚早,但二楼配房却已黑透了。她不喜好刺眼的日光,总感觉暗中的狭小空间才会令她感到安然,故而特地将卧房选在背阳之处。这几日江东大乱,望春楼的运营也遭到重创,姬清筹算趁机激流勇退,将店铺盘点售出,分开这是非之所。
“呵”,姬清语速渐渐,笑容里尽是鄙夷,“管束孙伯符?你当丞相不晓得你的策画?若乔蕤没死,你现下必定已经找个处所将他安设,再带着那位小乔女人去见他了罢?你可不要忘了,当年是谁,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周瑜见这几人狼狈不堪,瑟瑟缩缩,内心不是滋味,命部下人拿干粮来。这几人已是三五白天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狼吞虎咽三两口便吃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