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乔不知是梦是醒,只想紧紧握住他探来的手,薄唇颤抖着,一张一翕不住唤着:“孙郎……孙郎……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以孙权的威势,尚不敷以震慑江东,幸亏周瑜返来了,吴夫人高悬的心终究能安宁几分,她正如是想着,便听阁外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恰是孙权带着周瑜来了。
吴夫人赶快拭泪,看着已换了缟素外裳的周瑜向本身施礼,不免哀号:“你这孩子……几白天赶了两千里路,累坏了吧?”
腐败时节雨纷繁,不知是这细雨的骨气令人断肠,还是悲伤人的泪凝成了雨滴。周瑜一起疾行,除了去驿站换马外,星夜不休,七八日便赶了两千里路,回到了姑苏城。
“是好都雅着的,但是长嫂喜静,不让主子跟着,方才又说要喝水……她已经数日不吃不喝了,我从速去小厨房烧水,谁知接了热水返来,长嫂就不见了……”
吴夫人不觉有些慌,叮咛道:“除了府中需求的差役小厮外,全数出门去,翻遍全部姑苏也得把莹儿安然带返来!”
千赶万赶,还是晚了一步,未能得见孙策最后一面,此时现在,周瑜才不得不从心底去接管:阿谁与他一同生长、相伴多年的飞扬少年,真的已经分开人间了。
“都找遍了,独不见长嫂踪迹,往来宾客又多,不晓得是不是趁乱出门去了!”
不知眼下是几更天了,大乔微抿薄唇,咸咸的泪珠儿入口已辨不出滋味,她悄悄解开身上的缟素外裳,临风一抛,皓白如雪的衣衫便随东风卷入了苍茫夜色中。
氛围中飘散着吴地特有的明后新茶暗香,淡淡的,如有若无,目前闻起来是如是的苦涩,周瑜立马中街,甲衣染尘,却未再向前行一步,只是望着冷雨过后悠长青石路上满地湿漉的冥钱发怔。
这一跪,于孙权而言,重于令媛。打从孙策崩逝,江东人士多有不臣,乃至连他身后这几名近臣,都不免生发拜别之意,更莫提以君臣之礼相待了。孙权看着面前的周瑜,只觉孙策去后,本身对于长兄的依靠尽悉转到了他身上,一时候感愧伤怀等诸般情感涌上心头,很久方安定,屈身双手将他扶起:“返来就好……母亲一向挂念着公瑾大哥何日能还,快与我回家去罢。”
吴夫人闻言,霍地站了起来,急道:“我不是交代了,务必看好你长嫂……”
周瑜禁止住情感,翻身上马,阔步上前。相距约方丈远时,孙权才要出声,却见周瑜一掀衣摆,跪地行君臣大礼:“公瑾来迟,请主公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