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放心,彻夜我在堂屋安息,如有事,随时叩门就好”,语罢,周瑜不等大乔言谢,阔步向堂屋走去。
通衢旁,一头青牛正埋头吃草,牛角尖尖,尾巴摇摇,非常舒畅。周瑜见此,拱手笑道:“师父这青牛,倒是跟老子那一头像极了。”
周瑜顺着柳堤向东望去,一片茂林修竹后,恰是周氏祖坟。周瑜的父母与爱妻皆葬在此处,周瑜远远了望,视野渺远又密意:“师父说的公瑾都明白。畴火线退隐时,我策划很多,也曾因时运而忧?。可父母老婆接踵拜别后,我已不再在乎这些。不管前路如何,我都情愿随伯符一道走下去,名看重史也好,碌碌有为也罢,总归不枉过平生就好。”
“师父不也一样,一大早天还没亮,是要上山采那雨后才出的药菌?”
大乔莞尔道:“并非嘲笑公子,只是这话不像公子所言,更像出自孙公子之口呢。”
周瑜据实答道:“恰是。”
张仲景踮脚抬手戳在周瑜的眉心间,咬牙道:“傻小子,你当我认定他孙伯符没本领?我信赖他将兵如神,也信赖他雄才伟略,可这有效吗?孙坚当年多么勇猛,如果在治世,建功立业,成绩必不低于卫青霍去病!可他未满四十就古怪死去,留下伯符仲谋孤儿寡母几人,艰巨度日……为师劝你们,天下局势仍不了了,现下不是出头的时候……”
“美人如玉,怎能说太俗?我兄弟伯符本就筹算前去袁将军军中拜见,可巧遇见两位女人,也算是有缘了。”
大门处传来一阵瑟索声,周瑜灵敏地起家,透过雕窗察看意向。大门处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张仲景。周瑜见张仲景翻开大门欲出,现身上前,轻声问:“这一大早师父要去哪?”
客房内,周婶煮好了汤药,奉与大乔。大乔双手捧过,细细搅动,为汤药降温。
大乔垂着长睫毛,嘴角漫起一丝轻笑。周瑜不解,问道:“女人但是在笑周某?”
见周瑜走入房中,周婶垂首道:“郎君,药已经按张太守要求煮好了……”
已是后半夜寅时一刻,春季白日长,天气已微微发亮。周瑜点起油灯,翻出掩蔽好久的羊皮卷舆图,细心检察着天下战势。
周瑜对大乔道:“令妹昏倒不醒,如许喂药必定不可,还请女人将她抱起,周某来喂药。”
张仲景边走边问:“公瑾,伯符那小子来找你,但是要你陪他去找袁术要兵?”
大乔公然不再穷究,遵循周瑜之言,将小乔双手手腕暴露。周瑜细心诊过后,终究松了口气:“我师父说的不错,汤药已达肺腑,再将养个三两日,令妹便会好起来了。本日女人受了惊吓,又劳力伤神,必是累了。周某不再叨扰,请女人早些安息罢。”
周瑜目送张仲景拜别后,返身走回老宅。天气还早,世人定然还在睡梦当中,周瑜行动极轻,钻入大门内。谁知一个素衣披发的身影立在牡丹花丛处,周瑜思路正远,回眸一望,惊得差点跳起脚来。
周瑜跪下抱拳大拜:“师父这话,公瑾实在受不起……公瑾无福,与我夫人的姻缘如露水,可公瑾能与她举案齐眉,已是三生有幸。若令师父惭愧,实在是我的不是。”
“师父,伯符已不似小时候那般鲁莽打动了,他固然不读圣贤书,却精通兵法,自有一套带兵学问。我信赖假以光阴,他不会比孙伯父差……”
周瑜点点头:“周婶辛苦,下去歇着吧。”
周瑜俊眼下微微发青,一看便知一夜未眠。张仲景蹙眉数落道:“你怎的又不好好歇息?天大的事可有身子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