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疏桐,夜深人静之际,周瑜与孙策仍未回还,大乔与小乔只得先回营房去。乔蕤下部已得令撤兵回寿春,本日一整日皆做拔营筹办。
大乔急得直掉泪,颤声对周瑜道:“周公子,现下唯有你能制止孙郎,小女子在此相求,还请周公子必然拦住他啊!”
本日是正月十五上元节,来往商旅无多,驿站中空空如也。小厮老远看到孙策,便迎上前来,帮他牵住大宛驹,领到马厩中吃草饮水。驰驱了一整日,孙策饶是铁打的身子亦有些扛不住,叮嘱小厮几句,便走出驿站,想找个酒坊填饱肚子。
大乔好似站在天平之上,一头担着父亲,一头牵着孙策,不管她方向哪一方,另一方皆会坠落谷底。父亲于她有哺育之恩,与父亲的安危比拟,本身的幸运又算得了甚么?
“好一个贼喊捉贼!我倒是想问你,若不是派人偷偷跟踪,你又如何对两位女人的行迹如此熟谙?你勾搭黄祖,借靠近乔将军之机,数次三番将两位女人的行迹泄漏给心胸歹意之人,导致两位女人数次三番被不明身份之人攻击!你可知罪!”
“女人此话严峻了,你我萍水相逢,还请我用饭,哪有嫌仆人丑的事理?”
陆康不愧为九卿之臣,庐江在他的统领下,次序井然,百姓安居。孙策惦记陆康病势,携周瑜一道前去看望,却数次被回绝在庙门以外。未过初五,城中陆家竟传来了陆康病逝的动静,周瑜孙策震惊中带着可惜,一道入城记念。舒城近万百姓冒着酷寒,夹道送陆康最后一程。
孙策正要回话,却被另一伴计看到腰牌,欣喜道:“这不是孙少将军吗?你堂哥前几日来此,方与我们讲过少将军活捉祖郎大破庐江的英勇事迹。快,后院雅间有请!”说罢,不等孙策反应,几人便笑盈盈地将孙策连推带拉请了出去。
小乔应了一声,走出帐,溜到一侧窗口下坐好。不消说,乔蕤要说的事,必定与孙策和大乔的婚事有关。小乔立耳静听,公然听乔蕤感喟道:“莹儿,想来封赏之事,你已传闻了。朝廷封的庐江太守是刘勋,不是孙伯符。”
周瑜自发不妙,他不顾是否会获咎袁术,站在孙策身后,以备不虞。公然,这朝廷礼官宣读圣旨,所封的庐江太守竟不是孙策,而是刘勋。
乔蕤看着面前泪如雨下的女儿,心中别提多么不是滋味。十四年前,夫人因生小乔难产,大出血而亡,彼时大乔不过两岁又半。乔蕤长年交战在外,除了给银钱外,对两个女儿并未经心,而大乔却从未怨怪过父亲,以荏弱的身子,负担起了教养小乔的重担。
语罢,周瑜一礼,回身走出了营帐。小乔紧握着大乔的手,可不管她如何揉搓,也没法将大乔的手暖热。
大乔的要求,好似在孙策的肝火上加了一把柴草,明显说要庇护她,让她倚靠本身,怎的却让她如此担惊受怕!孙策再难忍住心中怒意,对大乔道:“莹儿,你别担忧,我这就去寿春,问问那位后将军袁公路,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周瑜这话,无疑戳中了大乔的苦衷,她蹙眉苦道:“父亲并非攀龙附凤之人,那日提出以太守之位为前提,应是为了鼓励孙郎罢……”
不过姬清到底是见过世面之人,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她高压皓腕,起家为孙策斟酒,好似偶然又似成心:“少将军可曾想过,另寻一名良主?”
曲罢,那女子莞尔笑道:“孙将军怎不落座,倒让小女子不美意义了。”
本来这里便是“望春楼”,方才孙策进门时正在愣神,未曾看到牌坊,此处确切与旁的酒坊无异,好似并非风月之所。孙策被一起引着,但见院中假山错落,修竹仿佛,当中一湾浅池,水清无鱼,正中乃是一方新奇小亭,以青红色纱帘隔断四周,昏黄如月影,甚是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