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诗话里的题眼,一读便知,但是内里考虑出来的酸楚却不普通,周璟捏着那张宣纸,内心却猛地一沉。
到了吏部加试那天,上都的酒家堆栈都住的满满铛铛的,街上的小贩热烈的叫卖着,那些道观和菩萨庙里上香祈福的也格外多。公主府里也忙的热火朝天的,天子下了旨,本年加试的是诗话,由驸马和三公主各题一旨,墨客作答。
这紫珊瑚放在二品朝员家里不算甚么,但是这但是她用了三个月的办案银子买的,想着万一是国子监哪个墨客猜出来了,也不至于丢份儿。
他大步出了重元门,往安仁殿走去,倒是空荡荡的一片,一个小寺人说三公主回府了。
本来,这加试的题目是三公主出的,出于规矩也该问问公主题目标内容,但是一个个却只是再给宫女拔河加油泄气,假装没看到三公主似的。毕竟周大将军不来,她们也没表情跟个不受宠的公主套近乎。
她微微感喟一声,正要回身那栗子糕,却看到周璟伸手按住了她的肩,她忙收起了情感,笑道:“驸马但是忙完了?”
现在百福殿的加试已经结束,礼官忙着封卷,周璟便双脚搭在案桌上,一转眼看到了地上的一张宣纸。
本日汾王府被挤的水泄不通,那些朝臣晓得是周璟出的诗话,便墙头草的来到汾王府庆祝,有些带着女儿来的,那些女子画着精美的妆容,不住的给周大将军暗送秋波。
礼官将题目细心的封在加了红泥章的信封里,迈着疾步仓促的去了加试的百福殿。
周璟上马,大步走到了护龙河,垂首看着三公主的发心。
半生无娇宠的三公主只能紧紧捏着帕子,脸上故作平静道:“府里的东西都是驸马给的,那紫珊瑚,驸马怕是也看不中,本宫实在不知该给驸马些甚么。不过驸马也不是秀才,便是猜出来也不作……”
远处的小贩叫卖着,世人沉浸在欢笑中,科考完的秀才举着酒坛子放歌,而僻静的护龙桥上,一个娇滴滴的温软公主却被一个虎将抵在桥阑干上,狠狠的抵吻着。
周璟看着上面的诗话,不落俗套,很新奇却不至于难堪了谁去,这等诗话的水准倒是不差于弘文馆那些博士官,他想到那金枝玉叶揣摩诗话的模样,不由的扬唇一笑。
上面是歪倾斜斜的字体,这没水准的字,他一眼就看出是谁写的,当日他教她写字,她老是喜幸亏末端处上挑一笔,显得不伦不类的。
待到了百福殿,那些秀才都已经抚在案桌上奋笔疾书了。
护龙河里的水泛着星光,浅浅的倒映在他的眼底,他的五官显得益发的冷峻矗立,那双夙来懒洋洋的眸子里竟是一派当真。
待会完客,周璟却感觉挂牵着甚么,便骑马进了重元门。
不过幸亏朔方节度使的夫人于宛白也来了,于宛白性子和顺文静,又加上和三公主交好,便笑着走过来,握着三公主的手,和顺的说着灵州的事。
前些年西唐战乱,开科取士停了几年,本年算是科举的大年,吏部和礼部出动全数的朝员,来赶制科举的前试。
待钟声响起,万千秀才出了重元门,青.楼画阁,棱户珠帘,各种雕画的马车在长街上驰驱,街道上的女人们穿的金翠耀目,罗绮飘香。倒像是停止了一场万国夜宴似的。
他周家一门权贵,十六岁身入疆场,拼杀了足足十年,一步步加官进爵,现在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国大将军,世人都道生子当如周家三郎,但是他却有种浮华散尽,与才子共白首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