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喝完了水，孟湘便接过碗放到灶间去，返来的时候见孟扶苏还只是穿戴那件露腰的衣服呆呆地坐在炕上，她顺势将手探到褥子上面摸了一把，公然冰冷的，看来这一天都没有烧过。
等孟湘带着湿漉漉的热气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孟扶苏正坐在炕上倚着墙，一小口一小口啃着炊饼，眉眼低垂的模样就像是个小松鼠，倒是少了些刚见他时的阴沉感，多了一丝活力。
孟湘站在门口，偷偷望着正趴在被窝里抽泣的孟扶苏，笑了笑，轻手重脚地退了出去，然后找了一个木盆和一块素布，随便擦了擦，然后套上了找出来的衫裙，幸亏这农家的衣服穿起来也简朴，但是她还是被初春的寒气激得打了个颤。
的确……的确是热诚！
孟湘套上鞋子后随便在地上蹦跶了两下，不在乎道：“我穿好了。”
孟扶苏下一刻便后退了一步，正巧这时孟湘也把手收回来，就仿佛他不是要躲开她的手，而是她收回了手，他才后退一步似的。
“孟大郎，你这是如何说话呢！明晓得你娘一向过不去这坎，还一向这么戳你娘的心窝子，有你这么为人子的嘛！”文孀妇为孟湘打抱不平，孟扶苏则扶着门站着，脸上重新规复了那副油盐不进的死态。
“我不会走的。”孟湘摊开他的手掌，低下头往他红肿的部位悄悄吹了吹，“你是我儿子呀。”她说着却用与和顺语气相反的力量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咳咳，看完了？”孟扶苏倚着炕沿边，小小年纪却摆出一张老成的神情，“你今儿个是如何了？莫非被吓的开了窍？”
他这回没有抵挡，只是头低得更低了。
可那孟湘却不饶他，她抓着他的肩膀，硬是想要将他提溜起来，“我看看，你如何拱在被窝里就不出来啊，莫非是掉金豆豆了？乖乖，这是要让娘亲我心疼心疼你吧。”
“以是……你还喝不喝水了？”
“你这孩子。”孟湘的声音既柔嫩又亲热，“出来的这么急做甚么，内里这么凉，你该多穿件衣服才是。”
“娘，你返来了。”平平的话语却比井水还要冷。
孟扶苏放下了炊饼，昂首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就从炕上慢悠悠地磨蹭了下来，走去外间了。
孟湘特别不要脸的想：哦，我这大儿子还是活力的时候标致，今后该用心逗逗他才是。
文孀妇仓猝摆手，连声道：“这算甚么，我听人说得以窥视天机之人都……九娘你如许已经很令我感激了。”
他的呼吸垂垂安稳下来，脸上却还带着未消逝的红晕，他嘴角带着嘲意，“你会改？十几年了你会改？”
“想要让我叫你娘的话你到起首有个当娘的模样啊！”他寒声道，本来那张小脸就惨白的如雪堆的，现在就更冷了，“你说你这么多年来，做的哪一件事像些模样，你……咳咳——咳咳——”许是气急了，话说到一半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因为呼吸艰巨，脸上涨出了薄薄的一层红霞。
“不要老是皱眉啊，如许久了会有皱纹的。”孟湘眼睛弯出一道新月的弧度，仿佛因为他的不架空而感到高兴。
孟湘笑嘻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他整齐的头发揉搓成了鸟窝后，便将别的一只手一向端着的一碗水递给他，“方才又是咳嗽，又是说话的，哦，还哭了一阵，嗓子定然冒烟了，喝点热水吧。”
孟湘翻完以后又往内里走，往右一拐便是住的处所，一张小炕中间还用粗布帘子隔开了，估计这里就是他们娘儿三儿睡觉的处所，再一看那被褥的确是补丁摞补丁的，独一好的处所就是看上去还算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