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北境那些光阴,我常深思,事情究竟为何变作现在这境地,究竟是我未把我恰当,亦或是自一开端,我的战略便是错的?”
蓖芷听着那话,一不把稳便将软嫩细滑的豆腐咳进了气管里,连连抚胸平喘,道:“原是他王放勋打着这般主张!我觉得他当真有如此美意,将这平白领工受赏的机遇让给我,原是叫我去做恶人呢!”
“你莫担忧我。”初梦缓缓踞坐下来,“这几日气候转凉了些,我有些不适应罢了。方才手触过了冰镇的食品,才如此凉,你送我的那些花息丸我一向定时吃着,气血早已调度顺畅了。”
蓖芷道:“是呢,还是初梦女人疼惜我!这扶瑄,忘恩负义惯了,我为他常常卖力,他却向来不记得我的好,现在还要将我赶出去,真是气煞人了!”
“我瞧来倒一定。”扶瑄坐下为初梦轻手调着羹,“此事并非平常办事,斩的是司马锡那派颇是核心之人。陛下本驰王谢颜面才力抗司马锡那派施压,现在事情成了,他若为他朝局权势均衡所考虑,当下重心应是安抚司马锡及孙渊,定不会赏你。”
“夸你呢。”初梦笑着道。
蓖芷在那日午后便败兴郁郁地策马自虎帐出发回建邺。苏之自是有些担忧,扶瑄来信曾言及谢安身子迩来不大好,蓖芷又是那般喜形于色藏不住心机之人,唯恐他哭丧着脸归去又徒惹谢安担忧,他千叮万嘱蓖芷此事临时只可与扶瑄一人说,蓖芷心不在焉地应下了,可望着他滚滚沙尘而去的背影,苏之心中仍挥之不去那惴惴之感。
“我是催你快些用膳,食完了你不还需进宫复命么?”
“天然忘不了,另有一个时候呢。”蓖芷用蕊珠小银勺挖了一口琼脂豆腐放入口中,细细品啧,品完才道,“此事我竟还算沾了那王放勋的光了,他是已犒赏过了,而现在我替他去监斩,又换了一人,此事大功胜利,陛下按例又会犒赏些,我算是白捡了便宜。”
蓖芷忙跪身回道:“还未还未,陛下赏面,是待乌衣巷中志高光荣。蓖芷替扶瑄谢过陛下!”
扶瑄瞥了一眼他,道:“你也知你是氛围么?”
“孤听闻谢扶瑄的生辰快是到了,是吧?
蓖芷本是埋头用起小米粥来,听着听着却有些听不下去了,只道:“方才我觉得我只见怪不怪了,看你二人腻歪着惯了,未曾想你二人真是变本加厉地酸朽,全然当我是氛围啊!”
蓖芷听来,顿了顿问:“初梦,他此是夸奖我呢还是损亏我呢?”
“扶瑄,用早膳了。”
“常常遭遇些事儿,你总自责,又不自傲!”蓖芷只觉着那八月凌晨不似前时闷热,那风送入屋内竟有了丝丝凉意,“孙利此笔帐,即使全天下人忘怀了,而我蓖芷仍记得!记得紧紧的,如烙铁烫在心上似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蓖芷对此卿卿我我早已见怪不怪,接过扶瑄手中木案便将上头一盏盏小巧翠玉碟摆在案上,虽他一夜未睡,现在胃口有些不佳,可初梦亲身端来的,便是那清明净白的小葱拌豆腐也似翡翠虾仁般有滋有味。
扶瑄虽当下心机烦乱,可到底是聪明之人。初梦一端着木案现身时他便心知肚了然,初梦此是来,开解他了,心下一软,忽觉昨夜一夜未现身,只将本身关在厅中,应是将她担忧坏了,忙畴昔拉过她的手道:“你过来坐。”又只觉着她手心非常冰冷,清容蕉萃,心疼不已,道:“用过膳我们一道在去补些就寝。”
蓖芷本是躬身禀报的,听这莫名一句,一时不知如何说,幸亏脑筋飞转,忙回:“是。八月十六,恰是中秋佳节后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