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婢女翻开初梦轻盖着的被褥,翻开金疮药瓶替她擦,边擦边道:“我瞧着初梦倒是挺行的,公子的心机全让她看破了。话说初梦,你有这般琴艺,又如此识民气机,你究竟是何来头呀?”
婢女们替初梦上了金疮药,又给她喂了些吃食,清算清算也时近寝息了。婢女们忙了一天,粘着枕头就鼾声四起,初梦却睡不着,腚上的痛仍然火烧火燎的疼,心中之事瘀滞的也一定这烂腚好到那里去。
“谢扶瑄公子……”
初梦倒是笑容满至了,道:“我虽入府没几日,但与这桃枝相处下来,她并非那些知错肯改的女人,反倒是锱铢必报的。本日扶瑄公子借我们灶房把她办了,来日不保她不会将账算在我们头上。待我伤好前,她是不会再有甚么行动了,但当我伤好了后,大师可要凡事谨慎着些。”
“你好好养伤便是好。”扶瑄靠近私语道,“等你养好了,我还要与你参议琴艺了。”
“也不说甚么谢不谢的了,本不该产生的事,桃枝到底是谢府的人,竟跑到王府来撒泼了,全因扶瑄管束无方。”扶瑄又转头与世人道,“若不是本日之事,也不知你们婢女这般辛苦,我已叫账房扣了桃枝三个月月钱,悉数加给了灶房做事的婢女们,禁她在初梦伤好前不准再来王府,这几日要劳烦诸位照顾初梦了。”世人听闻仓猝施礼伸谢。
初梦听了这话,不但不恼,反倒静观着扶瑄的反应,内心念着这桃枝好没眼力见。果不其然,扶瑄方被压抑下去的肝火又被点起来了,但也未见他发怒,只又将声转为冷冷的,道:“本日我来此拜那个所赐,而此人竟怎的不知改过还要催促着快走,现在感觉面上无光了,早前打人的时候可痛快着?”
天气稍晚,扶瑄竟来灶房了。
“是她违背禁令,不是她错是谁错!”桃枝眼中飙着泪来。
初梦道:“谢公子,谢桃枝女人。不劳烦公子了,初梦已无碍了,有姐姐们照顾就好了。公子忙本身的事要紧。”
扶瑄手中触着前时初梦抚过的琴弦,也不弹拨,只是一寸一寸地触着,随即去取松香来擦拭,却又在松香触及琴弦的一寸之处停下了。他放下松香,昂首眺望这头顶的月,想着倘若现在初梦与苏之也一同望着这月,是否能够感念着他的心中所思,转而又笑了起来,笑本身过分愚痴。
扶瑄又道:“初梦女人,好些保养,过几日再来看望你。”
桃枝闻声起家跟上扶瑄的脚步,扶瑄走至门口却又回望了一眼,顾恤道:“那花息丸可要按天不落地吃,如许气色才可调度得好,如果吃完了就与我说,我叫采办再去配些来置备着。”
几个婢女见扶瑄公子出去了,正要出去躲避,却被扶瑄叫住了,扶瑄声音寂然,听起来表情便不佳,道:“这是你们的屋,扶瑄只是来看望的,你们留下坐着罢。”
“桃枝,你畴前使那些小性子我也由着你了,不料你却愈发放肆了。”扶瑄感喟一声,“扶瑄哥哥对你好绝望啊。”
“扶瑄公子是她依傍的大树,她怎会对扶瑄公子心抱恨恨。”初梦道,“你们本日没见着扶瑄公子训人的手腕么,打一个巴掌再哄一哄再打一个巴掌,训起来人来语不到意到,好是高超。”
“初梦,这花息丸是甚么来头?看着盒子应是精贵的物件。”婢女道。
桃枝收了声不言语了,却又被扶瑄诘责着:“你不是有话要对初梦女人说么?”只好仓猝跪下,吞吞吐吐道:“初梦女人,桃枝前时伤了女人,桃枝不是成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