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备下了,木莲冻半斤,会稽山采的木莲籽,龙井的泉水,葵灵阁的龙葵女人亲身揉捻的浆,知你蓖芷少爷洁癖,旁人谁都没碰。”
用完午膳,苏之便临时拜别谢家诸人,启程回府洗漱换装,办理行囊了。晋时的贵爵世家,是极重视仪态表面的。士族男人必定身修玉立,风采翩翩,就连如完厕,也要换一身衫袍,不然便要遭人嘲笑穷酸不雅。扶瑄受伤的几日,苏之面上不表,但内心惴惴难安,几日几夜都没好好合眼,只是在扶瑄房内浅浅小寐,乃至于现在一副不修面貌,倦困顿苦的模样,幸亏谢家高低也都晓得启事,除了扶瑄本人打趣嘲笑了一番外,也没甚么人嘲笑苏之。
“是何?别是甚么奇艳的女子吧?我明日要出征但是忙得很。”
“看来这女子急需一大笔钱……”苏之低喃道。
苏之刚擦干身子裹上素袍,只听门别传来低低的扣门声,声音一长两短一长,苏之便知他派去的探子返来复命了。
“极有能够!我靠近这女子身子密查她的气味,发觉她气味衰弱而混乱,应是经历了一场大难。说来,这地点也是刚巧,离被焚毁的农舍只要几十里。那女刺客被杀手掳了去,不知出于甚么启事并未杀她,倒叫她给跑了。如此符合道理的解释也只此一种了。”
“好眼力!我只道是世上没几人能看出这马的门道,未料你王至公子一眼便知。”
苏之见了赶快拉住蓖芷,蓖芷却不依不饶要“以牙还牙”,窜着跳着也去咬马儿前肢一口,誓与这马儿分个凹凸才肯罢休,苏之也被逗得哭笑不得,一人一马闹得人仰马翻之际,苏之见这局面没法清算了,只好使出绝技,又用了三斤绿茶糕才把蓖芷哄下来。
苏之半启雕门,见门外少年一副气度轩昂之姿,便知是来对了人,暖和道:“蓖芷,出去吧。”
“哪儿买的?”
蓖芷咳了咳,顿声道:“这黑衣杀手似在土里寻甚么东西,但翻遍了全部院子的土也没寻见,又上马走了,我跟了一段,目睹着前面阵势越来越开阔,唯恐透露,就作罢了。到底是杀手的宝马,我的马追了半程就喘上粗气了,杀手的马仍然健力如飞,因而我只好转而去邻近的驿站憩息,吃下晚餐,我便步行去邻近村庄消食,谁知竟在渡头遇见了一个女子!这女子肤白如雪,气若幽兰,虽身形肥胖,一身粗布麻衣,但我一眼便看破,此人绝非平常贫苦之人。你是未见着,这女子出落得有多美,放在摆花街那就是妥妥的花魁娘子啊……”
王家马厩里竟拴着胡蛮杀手的马!
“女刺客手里买的。”
“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快别卖关子了。”这回轮着苏之被人卖关子焦急了,内心叹着人间众生真是一物降一物。
蓖芷眉眼之间透了少年独占的机灵领秀,敞开袍儒半露胸怀,一副落拓不羁的模样。蓖芷祖上自王家太祖一辈始便为王家做事,居住吃住全在王家,当半个内人少爷养,自幼便在府内与苏之一同承教,武功武功皆为上乘。
距集结北伐只余一日,幸而扶瑄在朝时复苏了,神采也俊朗了起来,仿佛规复地不错,苏之也算放下一桩心头事,能够放心随军北上伐胡了。
少年嬉笑着蹦进苏之卧房,劈面却被一股扑腾而至的热气白雾迷了一脸,无法挥手遣散道:“苏之,你又在行甚么妖术?”
“这女子自称家中是育马的,遭了难需求卖了这马归去重修故里,这话欺瞒旁人还能够,但入不了我蓖芷的耳。我用心探听这马的种类,她果然答不上来,但却也答得油滑,不露声色地敷衍畴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