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利在帐中踱来踱去,帐中地上不比建邺宫府的地砖铺的精美,只扯了一层薄薄的毛毡来垫着,现在地上那毛毡已是快叫孙利给磨破了,他一同身处帐内的亲信卓安有些瞧不下去了,便道:“孙将军,有何卓安可为将军效力的,请将军固然开口叮咛。”
孙利一怔,一时语塞,便只好瞪圆了眼边去一旁入坐。
跟着李将军一挥手,帐外四人抬了一整幅的烤全羊入内,另一兵士帮着抬羊之人打起帘子。那羊足斤足岁,膏丰体壮,由炭火生生炙烤得金灿灿的,焦酥的外皮上还往下滴着金黄的油脂。蓖芷嗅来,便知当中腌制羊肉时还加了很多香料已丰富滋味口感,不由悄悄地咽了口津涎,一旁世人的目光亦是齐齐被这道好菜吸引畴昔,军事艰苦,常日多是啃食馕饼,亦是好久未有如此大快朵颐过,那眼中一个个对这烤全羊放着亮光。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是每一个交战男儿的胡想。
“卓安,我想来还是不当,得给建邺那处去一封信问明启事。”
“又或是,这新来暗害王苏之之人,司马王爷并不知情,是鲜卑慕容将军的意义?”
孙利不由得攥紧了拳,现在太多能够,他已理不清眉目,俄然,他停下了缓慢踱着的步子,蓦地回身,直晃得身上未褪的军甲”咣咣“直响:“快,你去与我备好笔墨纸砚,我去书一封递往南岭王府,还走畴前我们传书的那条奥妙途径,牢记,要快!”
李将军听了,倒是会心一笑,哄道:“应是快来了,孙将军忙,蓖芷公子多担待着些。”
李将军忙圆着氛围道:“既然孙将军到了,那宴席便开端罢。”
“蓖芷听闻,军中之人甲等大事便是守纪,如此赴宴也需早退,来日怎敢将军国大事拜托于他?他一将军尚且如此,倘若手底下的兵士全学了他,本日集结你迟来,明日集结他迟来,那这晋军还打不兵戈了?”
这满座当中,敢如此讽刺孙利的也只要蓖芷了。
蓖芷一听,便笑道:“孙将军公然御人有术,既然孙将军将话说道这份儿上,那我瞧本日大好契机,干脆熬炼熬炼你部下将领的意志,叫他们看着我们吃,如此可好?”
故而当孙利进帐篷时,第一句话便是:“哟,本日这油灯如此亮堂,我还当真有何大人物来了呢,这些个燃着的可都是军家的储备呢。”
“难不成……”卓安却帮着他将那思疑道出了口,“难不成是司马王爷要杀将军?”
可众将领回了各自营帐后,那一夜的烦恼方才肇端。
孙利部下将领忙是收起了伸长的脖颈,他们虽心知孙利这话说暗讽着蓖芷的,可实在说他们说得刺耳了些。
蓖芷夙来天不怕地不怕,又非宦海中人,更不必顾忌王谢与他贵爵之间好处干系。李将军身居高位,未免落人丁舌有失公允,没法说这些话,而其他将领天然也需顾忌着司马锡一派三分,不敢说这番话,苏之脾气内敛沉稳,向来不争口舌之快,更不会说这番话。
李将军只笑笑不说话,孙利部下早来的几名将拥有些坐不住了,忙道:“只是平常赴宴罢了,又非正式兵戈,蓖芷公子何必上纲上线呢,何况孙将军是将领,天然以军务为重,稍稍迟来情有可原,请蓖芷公子稍事静候。”于这班孙利部下将领而言,他们亦是顾忌王谢权势,也便顾忌着面前这个王谢世家的化身蓖芷,重话不敢说。他们心中也惊奇着,前番蓖芷的讽刺之话向来是孙利才敢说的,现在竟来了这么小我物,年纪不大,为人办事却纯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