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女人,来寻扶瑄公子么?不巧他方才出去赴天子寿宴了,彻夜可归,倒是劳烦桃枝女人走了空趟。桃枝女人请先归去歇着,稍事扶瑄公子回府了,我便命人去道与桃枝女人知。”
“不瞒桃枝女人,初梦确有些怕了,不敢面对她支属,更不敢面对她。”
“现在说着你呢!你却总推给我!虽我桃枝有一身本领,但是凭何要帮你?”桃枝忽的换上一副阴损暴虐的笑容,道,“不如如许,你初梦给我桃枝磕三个响头,这事我便帮你去说了。”
“怎的?你不信?”
“你如何躲藏是你之事,可王谢世家夙来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家世,如此敢做不敢当之事,有损王谢世家百年清誉。”桃枝说着又哼笑起来,“也是呢,你这乡间来的野丫头又安知这世家颜面此中门道,可不比我桃枝,夙来养成于王谢大户中,做事思虑皆是大气考量。”
“那一日,萃心最厥后寻我,求我为她与赵姨娘讨情,我并未答允,未曾想却害了她性命……倘若那一日我心软随了她心机……哎……”
扶瑄这前脚出府入宫,后脚桃枝便来了,初梦并非笨拙之人,天然存了心机分外把稳。
初梦自是晓得桃枝此行来长公子屋苑的目标,那所谓叩首不过是她借机泄愤的损招罢了,便笑笑道:“桃枝女人,初梦夙来只拜两种人,一种是神明与仆人,另一种便是先去之人。想必桃枝女人不敢自称与神明、仆人平辈,那便只要另一种人……这……可叫初梦有些难堪……好端端的,桃枝女人又为何想不开要折煞本身呢?”
“桃枝女人果然机灵,不愧是桓冼马与维桢蜜斯亲托之人,果然无能!”那般佯装萃心家眷之人七手八脚便上去抬弄初梦,她额上那口儿仍汨汨往外涌着丝丝淋淋的鲜血,仿若一口血泉,而底下她的面色却愈发青白。为首之人面露焦色,压声叮咛道,“你们手脚快些着点,仆人要的是活的!”
“如此……那初梦更不成去了……”
桃枝听罢一时哑然,竟也觉着有些事理,可她本日奉了命来将初梦弄出这屋苑,万般事由已铺陈安妥,只待她这一环来当作败,桃枝来时已暗下决计,此行毫不失手!
初梦淡淡道:“萃心……去了?”
“这是为何?”桃枝凶暴非常,几近将那本来已大如铜铃的眼瞪暴露来。
桃枝唇角扬起一抹对劲笑容,酸讽锋利:“初梦女人不是府内出了名的大义凛然么?现在竟也畏首畏尾缩头缩脑起来了?”
“愈是心中不平的,愈不成触怒啊。你当我去了当真给他们一个说法么,斯人已故,再多的说法又有何用,倘若他们要钱,便依从他们赐些钱,倘若他们要物,便依从他们赐些物,那钱那物自是从初梦月俸里扣去便好,而我去了又有何用,他们见了我,只会触景生情,重生悲哀,到时哭啊闹啊,府中又无可做主的男人,连张炳管事亦跟着老爷一道进宫去了,到时一闹起来,我等女儿家如何拉持得住?”
初梦听罢心中便是一沉,如此周到心机,想必并非面前这莽撞桃枝可想得出来,又心狠手辣,为了将她诱出不吝残暴殛毙了局势已去的萃心,那桃枝背后唆使之人,初梦已然心中稀有。
“我说你这初梦,怎的如此婆婆妈妈的?”桃枝耐不住性子,一掌拍于桌案上,“你夙来不是爽利如蔗竹么?尽说这些有的没的无用之事,萃心支属已在小偏屋喧华多时了,你敏捷地快去呀!”
“怎的迟误了这么久?”为首而来一人身着白麻丧服,缠着黑带,衣衫底下却掩蔽不住筋肉粗暴,“候了这么久,我们担忧出了甚么岔子,才来看看,弄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