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白一雉,花蕊夫人可要好生哀告皇上多传授些运气,再得一雉便是‘白采’,可喜可贺!”充容娘娘话未道尽,周遭已起一阵轻叹:“嗳,谁知倒是个‘犊’,白白坏了一局!”花蕊夫人又得一出杂采,率性地将樗蒲戏法弃置一旁,于另一角攒起一幕投壶戏来。
“咿--呀!”伴着一声惊呼,那箭头直勾勾地插入池间一只白鸭颤抖的颈部。“射中了!皇上射中了!”水廊顿时热烈起来。可不知怎的,吉宫娃也随之掉进了水里,如同那只被射中的白鸭,冒死地在水中扑腾。
“甚么果,比蜜甜?”
龙跃池南有怡神亭,亭畔一廊,形似长岛,临水而建。想那水云流换之今后,龙跃池心已然无岛可登,宫娃仕女便游转至此,放养白鸭,以藤圈投套为乐。天子孟昶巡游后苑,偶然间被小宫娃们开朗的笑声吸引,摒弃摆布,单独前来。见着朝服未脱的天子亲临,小宫娃们争相献艺,藤圈漫飞。与之同时,水中白鸭亦如听懂人语般渐近围聚起来,供人取乐。“套圈有何意义?拿桃木弓箭来!”天子一语,从旁寺人个个如簇拥般窜动。
“雉!雉!雉!--恭喜皇上,斩得旗开!头筹勇胜,搏冠雉采!”妃嫔道贺,天子对劲更甚。摆布画师捕影,将胜喜之悦马上于宣帛。右一画微须而红脸,光彩交缠,头筹之态,眉眼之姿,尽展宝塔,端端地逼真。左一画香灰底色,三块玄影拖着两叶颀长,黑的更黑,亮的更亮。摹影适意,旁的人看来,究竟看不出小我形。花蕊夫人却非常赞美,称其间所画恰是宣华图样,会真图景。
“姐姐快将鞋袜穿戴起来罢,如此率性,恐有失礼之嫌!”修媛娘娘成心提示,却为孟昶小之:“修媛言之重矣!游戏耳,乐之则善。”修媛闻之圣谕,当是不成回嘴,遂拾箭备投,临时游戏之。数箭畴昔,亦无所得。不晓得是负气还是别的,修媛娘娘竟也效起花蕊夫人席地而坐,当场脱靴,伸展双脚,捏袜而行。孟昶见其行动失雅,恐援用心之嫌,方斥之“成规”。修媛不平,赤脖辩论了一句:“游戏耳!为何花蕊夫人可赤脚,臣妾便不能?”
宣华苑高低皆知,天子孟昶虽则幼年,倒是个搏戏熟行。此前迫于前朝危急,便是将五木掷具搁置好久。当逢寒食,禁烟罢火,而蒲戏正盛,孟昶心头按捺不住的欲火之苗趁机复燃,技艺大显。且看其快挽双袖,掸土起势,屈腿捧杯,摆荡骰箸,五律一晃,十拍一出,三黑两雉,贵采之相!
宫人们玩闹得短长,孟昶见之也舒心起来,垂垂将朝中毒手之事临时抛诸脑后,一心只想着快快见着可儿的小花蕊,不知这回子又有甚么新奇玩意儿可一共把玩。
喜相送垂钓走马乐游园斗鸡射鸭
搭上弓,试了试弦,扣箭的拳头掠过孟昶白净的面。长箭轻飘飘地跃了畴昔,一头栽进水里,剩下个箭尾在偶起波澜的水面高低浮动,一半张狂,一半羞怯。
“薛涛彩笺呈五色!”
浮生若梦,至美长留入画。
“押注红罗被十床!”这方祖尚宫话音将落,多公公结合四五位小寺人抛注“赏银二十两”。场上雄鸡善斗,铁爪利齿,两相对战如雄兵,阵容威威,毛羽满地。双楼之上,敲锣打鼓,扯嗓助势,各自为阵,可谓惊天动地,满场狂欢。祖尚宫输了一局倒也不恼,拉开廖公公紧捂的裤带,大声向南楼请愿:“再押皇上御赐裤腰带一条!”随即令人从银镶鸡笼里捧出一只金毛鸡,北楼呼声愈发高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