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到底是打都城跟过来,是见过繁华世面的,这宫里来了传旨的,虽说他们这是边塞地区,可徐家毕竟是大户人家,不能叫人轻视了去,她方才听那公公说这里前提艰苦,呸,即便这是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儿,她家蜜斯那也是个顶个的超卓。
被唤作书云的女子从房顶落了下来,一个闪身由窗子进了屋内,朝着那背影一拜,身形之快仿若只是树梢上掉落了一片柳叶,看技艺便知其练习有素。
出门刘氏叹了一口气,自家蜜斯如何就不爱红妆爱戎装呢?她方才想着要给蜜斯梳一个现下闺阁蜜斯们都喜好的流云髻,衣服也特地挑了前两天新裁的那件绯色云沙裙,故意叫蜜斯出个彩,不想蜜斯还是让书玉给她梳那款式平平的发髻。
“嗯,”徐珞捻起金饰盒里一对水滴形耳坠“书云。”
这办事效力倒也是快。
只是徐庆之是被贬出京,分歧于别的将官驻军期满便可抽暇回家探亲,他没有圣上的诏令是不得入京的,即便徐庆之想回京也是没有体例的事。以是徐母此番来信大略是要徐庆之跟皇上服个软,请旨回京,但徐庆之仿佛并不筹算为此事上书,照平常持续练习将士,直到本日圣旨颁下来。
“是”,书玉谨慎的福身作揖道,刘氏看她勤恳的模样,才放心肠走了。
“夫人!”
“夫人不消担忧,衍儿暖和内敛,自小便知荣辱进退,是个有分寸的,至于珞儿…”说到徐珞,徐庆之语顿点头发笑,这个混世小魔女“她更不成能吃了亏去。”
“原觉得我们一家会在这襄平城安乐平生,不想才不过几载风景。”
“回主子,苍鹰已在绝壁边,绝壁路险,不出三日便可载肉而归。”书玉讲的是切口,旁人听不出,书云和端坐于位的徐珞倒是明白的很。
“瞧这情势,我们徐府怕是要有甚么变动,父亲母亲虽未明讲,但这圣上的意义大抵是要我们回都城了,”徐珞两只扑闪的眼睛里闪动着不符于年纪的夺目,纤细的手指在桌上打着转,蓦地愣住“书玉,派去的人返来了没有?”
不说还好,一说反倒让汪氏更是担忧,“我恰是担忧她这不肯亏损的性子,过刚易折。畴前在虎帐里跟你们这些带兵兵戈的混得连个女儿家的模样都没有,进了都城那种端方森严的门院,少不了有她受的。”
家书,徐庆之逢年过节都要寄去,只是从未比及过复书,此番仆人送信,不想倒是大哥去世的动静。
徐家派仆人来书后,徐珞便派人动手去查这徐家的背景,她从记事起人就在襄平城了,关于都城只是听父亲与军中叔伯们议事时提及,近年来那边是何景象她并不知悉,也偶然晓得。
坐在打扮镜前的徐珞两耳微微动了一下,听得房顶轻落落的脚步声,对着刘氏说道“嬷嬷,您先出去吧,书玉为我梳头就好。”
“夫人,原是我对不住你,你放心,即便是拼这条性命,我也要护你们全面!”
书云提起家来上前一步,把从芝兰院里听来的一字不差地转述给徐珞,徐珞听地嘴角微微翘起,内心出现一丝暖意。
只是现在,她不得不去管上一管了。
芝兰院里,汪琼露奉侍着徐庆之把朝服穿戴恰当,又理了理胸口微褶的引线,这朝服几年都未曾穿过了,除了这几道几不成见的褶子,色彩还是光鲜,藏蓝的衬子上绣着的狮子栩栩如生,汪琼露不由伸手上去抚了抚,那清楚的纹路一道道呈在指腹。
半月前都城镇国公府的家书传来,汪琼露便模糊感觉不安,信上除了大伯徐庆忠过世的动静,模糊另有圣上着其回京之意,只是家书传来之时,圣意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