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而后在殷重烨投过来的一如既往的冰冷眼神下自发地清算起酒盏残羹,敏捷地退出了竹林。
杜序连酒都顾不上喝,盯着那一脸茫然的丫头,笑得忍不住捂住了肚子。竹叶沙沙作响,像是连风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图弥婉摩挲着它光滑的笔身,于心中呢喃道:“别急,总有一日我会解开你的封印,让你重临天下。”感遭到了它的顺服,她将灵力注入其间,未几很多,恰能使笔尖附上浅淡灵光,继而腾空而书,笔走龙蛇,待得笔落,虚空中便现出一行笔迹来:笔落穹宇皆焚烬。
殷重烨点头回礼道:“天圣上人。”
杜序摸了摸下巴,问道:“你想喝酒?”
她试图说些甚么,终究靠着他沉甜睡去。
她眉眼不动,微微点头施礼道:“夕隐道友。”行动间如行云流水,青稚的端倪半点没法袒护住她骨子里端庄淡泊的气质。
“必然要喝?”
殷重烨侧过甚看图弥婉贴着本身的脸,映入视线的倒是她那头乌黑的发,穹烬笔嵌在发里,色彩尚不及她的发色深浓。殷重烨翻手取出一串红色的精美发饰,缀在笔尾,如许才感觉扎眼很多。
图弥婉看着她的身影消逝在视野里,忍不住低低道:“天圣上人真冷酷。”
图弥婉抬开端,讶异道:“师父有何冷酷?”在她眼里,师父殷重烨是个看着冷酷实则再暖和不过的人,作为他的弟子是她这辈子最精确的挑选。
思及此处,他将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头上,一下一下笨拙地抚着她柔嫩的发,安抚的行动柔嫩得不成思议。
杜序轻拍开泥封,顺手取了一只杯子,将酒液倾倒入内,醇厚酒香缓缓满盈,和着竹叶的暗香,符合得仿佛竹香里天生就带着让人微醺的身分。
殷重烨的指尖一寸寸抚过那支笔,星辉艳色尽皆暗淡,还是是墨杆赤毫,只是刹时由神物跌作凡品,他将它递给图弥婉,淡淡道:“此为穹烬笔,我知你有习道纹之姿,然我不擅此道,此物赠你,或有所益。”
过了好半晌,她才恍然大悟道:“我刚才说得不对,我、嗯……我不要喝酒。”言罢还点了点头。
“当然。”
她仿佛还说了甚么,但殷重烨却已经听不见,有温热的液体自颈侧流下,渐渐濡湿了他的衣领。他一僵,而后不着陈迹地紧了紧环住她的手。女孩子原就小巧,于他而言更是轻如鸿羽,她约莫是刚洗过发,发上尤带湿意,垂髻被拆下,她将一半的发放下,另一半挽起,充作发簪的恰是那只穹烬笔。
杜序低头看着她,女孩子小小的身影印在瞳孔里,她睁着眼睛奇特地看着他,澄彻的双眼里没有任何的勉强,他忍不住低低地笑起来,揉乱了她规端方矩的垂髻,含笑解释道:“天圣上人既是一峰之主,也是长老殿大长老,是以常日里不免严厉了些。”
“师父,你真好。”
那是个约摸豆蔻韶华的女人,她乌发及地,眉心一点暗紫色兰斑纹的花钿,一方鲛绡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使得暴露的那双眼睛愈发盈盈清澈。她神采安静,眉眼里模糊带着几分冰冷出尘的意味,固然尚显稚嫩,但已有十二分的出尘风华。
图弥婉眼巴巴地看着他盏中光芒惑人的酒:“那……庆功酒呢?”
“是的,天圣长老与她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杜序道,“她的姐姐熙仪尊者原是天圣长老的亲传弟子,是以天圣长老对她多有看顾。”
图弥婉舔了舔唇,摸索着抿了一口,这酒不带半分辛辣,入口清甜温厚,一股清冽的香气自酒液流经的处所升腾,她几近感觉本身的身材被那异香浸润,整小我都舒畅而慵懒起来,她眼睛一亮,小口小口地将盏中的酒尽数喝完,犹嫌不敷地将酒盏递给杜序,表示他再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