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至公子？”
这是温阮的笔迹，温北川认得出来，他抬眸了望，目光似是超出了碧绿常青的楠竹林，超出了泥水浑浊的官道，超出了穿雨急行的隼鸟，殷切而担忧地落在了温阮身上。
“至于证据，我在那些白骨上做了点手脚，皆是箭伤，陛下身边曾有一高人，名叫任一贯任公公，太霄真人，必不会认错。”
“陛下您放心，老臣此人平淡无能，但就有一点小本领，熟谙很多人，您真把臣逼到无路可走的时候，老臣也会请人编排一出故事，将天家帝王弑子屠观之事，好生鼓吹出去，臣传闻有很多人正愁没有起兵造反的好借口，老臣是个善心人，情愿助其一臂之力。”
温仲德往前倾着身子，深深地看着文宗帝的眼睛：“老臣现在说，太子还活着。”
温北川纵马前行，突见一团黑影扑来，直扑他面门。
比本身还不要脸，他可真行！
“陛下您言重了。”靖远侯又是那副浑厚诚恳的铁憨憨形象了，“太子指不定藏在庑州呢，归正那地儿特别轻易出藩王，臣如果太子，臣也往那儿跑，晋亲王的旧部好好交友下，是个不错的仰仗。”
马蹄声终究完整清楚。
马背上的人一跃而起！
她看了看太霄子，又看看纪知遥：“我与阿九跑出来闲逛，不想赶上了大雨无处躲藏，安陵君，你身后的营帐，能够借我避避雨？”
俊马抬蹄举头，大声嘶鸣，长箭自马头贯穿而过，带起的血雾在雨中蓬开一束血花。
“安陵君公然是铁面悍将，不讲情面，看来我只好先回城，去找我大哥喝一碗热乎乎的甜茶暖暖身子了。”
“陛下莫要忘了，放眼天下，真正清楚您对有太子杀意的人未几，太霄子，恰好是此中一个。”
文宗帝要让温仲德的话气笑了，他渐渐稳下心境，坐定，然后深深地看着温仲德，将压过心头的气愤渐渐碾碎了，咽下去。
直到夹道两侧的竹林退去，火线就是通衢，更加敞亮些的光芒自火线透过来，殷九野俄然感受激烈的杀机，那是撼动他灵魂的杀意。
“就算他真的变成了一堆骨头，老臣说他活着，他就活着，老臣说他是谁，他就是谁！街边的王二麻子，张三李四，都可以是太子！归正陛下你与太子十五年不见，那里还认得出他是何模样？但是陛下！”
“以是陛下，老臣劝您，最好不要叫纪将军行如此残暴之事，不然，我们鱼死网破。”
温阮裹在内里，压了压心底发紧的心弦，尽量安闲轻声问：“安陵君，他们还活着吧？”
司思回话：“仍未有行动，始终守在间隔城门三十里处，但此次纪将军所率的乃是铁骑，素有飞星踏月的盛誉，三十里的路，他们赶来也顶多是一刻钟的时候罢了。”
“军中重兵，女子不得入内，温女人，你又在难堪我了。”纪知遥笑道。
文宗帝再翻了一个杯子，又倒了一杯茶：“孤是天子，一言九鼎，孤说谁是太子，谁就是。”
纪知遥的眼神微动了下，看了中间的太霄子一眼：“太霄真人觉得呢？”
“温仲德！”
温北川取出信筒中的信一看，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将军府。
温阮将本身纤瘦的身子往殷九野怀里蜷了蜷，骤风带雨打得她浑身发疼，殷九野扯开袖子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但温仲德只是微微挺直了一向半躬着的脊背，像是一只昏睡多年的巨兽自梦境中缓缓复苏，他如个村夫般粗鄙莽撞的姿势里，俄然就嵌刻进了韬光养晦多年后的从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