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走下去，你必然会悔怨——因为这趟旅途的起点，一样是白龙性命的起点。”
落空知觉往水中沉下时，他恍忽瞥见，一枚红色的羽毛悄悄地，像刀刃一样插入了他的胸膛……
何况，裴昀还困在城里。
“喝过酒？”裴昀上前，浅笑捧起她的脸庞，一只手指悄悄压在她的唇上，“我闻到酒香了。”
琳琅哭着蹭过来，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叶哥哥，我不想找最后那根羽毛了，你不要死！”
不等张巡回过神来，副将南霁云心急火燎地翻开营帐帘子：“张御史！守城的床弩出了弊端，将士们都不会修，还是要找白侍卫——”
这天傍晚他神采不佳地返来，一昂首，看到裴大少双臂环胸靠在门框上等他。
裴昀抱着叶铿然从雾中走出来，他的手中仍固执剑，剑上却没有鲜血，只要一滴清澈的水。
“把牌拿出来，我们来打牌吧！”年青人一派气定神闲，把打牌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让张巡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眼泪”这类东西，是太奇特的水，沾在恋人的脸颊上偶然还带着浅笑，在民气中燃烧着暖和的火焰时，也会流出来。
兵士们还在争抢残存的肉汤，明晃晃的阳光照在大锅上，张巡俄然哈腰抠住喉咙，呕吐起来，直到将胃里的黄水都吐出来……
“轰——！”
可惜因为烽火隔绝，即便中原几大世家故意支撑火线军队对抗叛军，赋税也常常没法运送到火线。
张巡愣了一下。
“当初给你粮草时，我还给了你一只鹅。”杜清昼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巡，“你忘了吗？”
那清楚是叶铿然，却又不是。
他耳边蓦地响起那一日在雁门关，杜清昼低声说的话——
裴昀的手猛地托住她的后颈，吻上了她的唇。祝静思无声哭了，他的唇齿间仍有少年的芳香，离别的苦涩未曾腐蚀，烽火的残虐也未曾夺去，尘凡的风霜未曾感化，他的唇如同丝绸，垂垂着了火，在燃烧思念与心魂。月光缓缓倾倒成一坛至为贵重的相逢之酒，流淌过两人的泪脸，让这一刻逼真得刻骨铭心。
“啊——！”白龙收回剧痛的呼啸，暴雨中的天幕倾斜，仿佛有整块夜空即将跌落到大地上。
顷刻间，裴昀眼底波澜涌动：“她在那里？”
烈火燃烧，城池摇摇欲坠，大地陷于水深炽热的天国。
火焰在他掌下裂开，惊跳的火光噼噼啪啪好像万鬼嚎啕，又像是无数刀剑折断在骄阳之下。他迈开长腿一步步走过来，胸膛像是会在烈火中粉身碎骨的玉石，头发与衣衿上都有焦黑的血痕，浅笑却如同最洁净的夜空：“好久不见。”
“不是你。”裴昀皱眉，抬头看向面前的女子，俄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三个字。
第旬日，张巡晓得，他的运气已走到了起点。
“叶哥哥，你不要死，你返来好不好？”凤凰俯下身来。
杜清昼俄然认识到一个惊心的细节，溪水中，石桥下，水池边，古井旁……统统被找到的羽毛，竟然都与水有关！
昏倒中张巡并不平稳。
他如君王般冷冷抬手，雨水俄然化作绞索，朝琳琅进犯而来！骏马狂嘶倒地，琳琅滚上马背，裴大少一跃上马，冲畴昔想要救她：“琳琅！”雨丝顷刻间织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将裴大少和琳琅都囚禁在网中！
顷刻间，裴昀只感觉倾斜的六合都朝本身扑来，女子打铁的声音那样刺耳，像是一下一下敲在他的胸膛上，让胸口几欲炸裂。裴昀踉踉跄跄想回身，却面前突然一黑，落空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