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豫坦诚道:“陛下何如不得萧煜,但清算我们倒是轻而易举,若不是被逼到了走投无路,既不会也不敢去走萧煜这条死里求生之路。当然,走死了,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就像当年萧煜外公那般,可如果走活了,我们这盘棋就能满盘皆活。”
三人沉默很久,齐豫突破沉默,长叹一声道:“小王爷,你这又是何必呢?”
秦穆绵面若冰霜,豁然起家,拂袖而去。
秦赵玩味问道:“这么简朴?”
萧煜放动手中酒杯,“不过就是被人追杀,然后再追杀别人,杀到最后,我幸运活了下来罢了。”
火上浇油。
萧煜笑着点头道:“如此甚好,素闻秋台的花雕酒是一绝,从五十年到五年皆有,号称酒窖藏酒千万,就算是秋台的女儿们全数出嫁,也能每人都陪奉上一百坛的女儿红,当年喝不起,本日便一醉方休。”
齐豫见氛围略冷,岔开话题道:“萧兄此次回东都,诸事庞大,我等也未登门拜见,本日便当作是迟来的拂尘宴如何?”
萧煜追出秋台,秦穆绵再次没了踪迹。
萧煜落座,笑道:“本日算是故交相逢,我来晚了,自罚三杯。”
只是这一次,萧煜没有再去找她,而是转入一条僻静无人的冷巷,望向西边。
秦穆绵像是一尊石菩萨,从落座以后就一言不发,一动不动。齐豫和张余举杯,秦赵踌躇了一下后,一样举杯,轻声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前人诚不欺我。”
萧煜浅笑道:“要不然呢?”
她曾经说过,好想再去一次东都,她向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壮观的城。如果能够的话,她还想去江都,看一看传闻中的海到底是甚么模样。
他当时候不过是一个前程未卜的落魄人,而她则是微服出行的公主。
反倒是一向有些格格不入的秦赵笑吟吟地开口道:“当年正值卫国公主张雪瑶入京,我们几人在流泉楼提及过四大美人,现在慕容成了道宗首徒秋叶真人的道侣,张雪瑶八成是要与剑宗首徒公孙仲谋立下婚约,都晓得萧兄与清月公主有婚约在身,现在又让秦女人倾慕,能一人独占两大美人,实在是羡煞我等。”
齐豫笑着点头道:“小弟妄言,还望萧兄莫怪才是。”
张余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豫哥儿,咱俩也算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你给我交个底,亲王党真的完了?”
表情大好的秦穆绵也不睬会底下的一群几近将王公权贵印在脸上的公子哥,径直从露台前面的侧门回身拜别。花厅中的诸多权贵公子面面相觑,终究将目光落在齐豫身上。只不过齐豫虽不能说是在东都横行无忌,但能惹起他的还是那么一小撮人,他们必定不在其内,最多就是在背后牢骚几句罢了。
大雪飘洒,落满肩头。
常日里很有莽夫风格的张余被秦赵这一席话吓得噤若寒蝉,萧煜有道宗,有中都雄师、草原雄师,郑帝何如不得萧煜,还得捏着鼻子给他册封王爵。可要对于一个侯爵,抄家夺爵,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萧煜神采生硬,轻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张余沉默半晌后问道:“退?我们几家的基业都在东都,能退到那里去?”
――
一向没有开口的张余接话道:“酒是好酒,不如借着美酒,萧兄给我们讲讲你在草原上的事情如何?”
齐豫低声道:“那晋王殿下失势,这大郑的天下已经不会是我们的,而是那稚童太子的,这一点小王爷也不会不晓得吧?现在还不另谋他路,待到新君即位,我亲王一党,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