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尘此言一出,整小我仿佛已与整座都天峰融为一体,道宗千年修行魁首之威势滚滚而来,即便是李诩也微微变色。
清尘真人身穿玄玄色的华丽道袍,上以暗纹绣山川草木,边角则饰以龙凤纹络,脚踏白莲黑底步云履,白发白须,天风袭来之际,袍袖飘摇,愈发显得仙风道骨。现在作为法会主持人,清尘真人持了一柄银丝拂尘,从座椅上起家,先是顿首一礼,然后道:“论道法会始于本宗四代掌教,至今已有三十六届,一千二百余年,是为诸宗门论道演法供应一处交换地点。本届论道法会本应由本宗掌教真人亲身主持,无法掌教真人闭关期近,没法兼顾,还望诸位同道包涵,贫道鄙人,受掌教真人之所托,将竭力主持本届论道法会。”
两人各自望了对方一眼后,便转过甚去,很久无言,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工夫,作为客人的李诩率先开口,平平说道:“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是以贤人处有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夫唯不居,是以不去。”
此次论道不敢说前无前人后无来者,但绝对是百年难见了,李诩身为魔教长老却到处以道宗典范相问,以局势正道相压,而身为道宗长老的青尘则别离以佛门、儒门乃至魔门之语作答。
修为到了清闲神仙这一步,对于天道已经有了各自的感悟,心志坚固不为外物所动,已经不是言语能够窜改的,如果真能窜改,不是大彻大悟便是坠境落凡尘。
清尘真人走出一步,突破僵局道:“论道至此。”
此时白玉广场上已经针落可闻。
李诩不假思考道:“众者为势,若众者不从,则为逆势。”
四千号人围在白玉广场三面并不感觉拥堵,早有道宗典客司弟子提早搬来百余张玉石座椅,供各宗门宗主或身份修为高绝的散修高人落座。至于普通弟子,则只能站在本宗掌门身后。
被老道扯住一截袖子的萧煜只能无法苦笑,听着老道絮干脆叨的解释青尘真人这句话的意义:青尘真人很奇妙的绕过了李诩的贤人之道,而是从善恶上动手,辩驳李诩,道宗之所觉得善,是因为有恶,万物本就相依相存,若无恶,何来善?至于谁为恶,已经不言而喻。
青尘真人一手按在扶手上,微微沉吟了一下后,轻声道:“非善非不善,无善名,无恶名。如果大家皆善,何来长于不善?莫如名相!”
萧煜既然登陆,也就没有急着返回道阁,而是站在广场边沿,眺望法会道场。此时清尘真人的长篇大论讲完,已经进入到论道的步调,青尘真人与毒师李诩各居其位,筹办坐而论道。
青尘此言变相承认了李诩言之有理,但却否定道宗逆势而动。
前半段不过是论证善恶,而到了后半段则已经触及到贤人之道,李诩仅仅是用典就已经人台下观礼之人面面相觑。这等题目如果道宗败了,那里另有脸面为三教之首?
李诩手中呈现一柄黑玉盘龙短杖,横放膝上,缓缓开口道:“若逆势而动,善何存焉?”
青尘真人面无神采,一样声闻全场道:“善我者善,恶我者恶。”
诸宗掌门纷繁起家行礼,言道清尘峰主过谦了。
青尘真人道:“从众?众从!”
青尘轻声道:“道宗之所觉得善,是因道宗为天下人之善,故而天下人善道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