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单列的沙发中间的小茶几上摆着孟庆涛的一副遗照,孟强伉俪一左一右大刺刺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而他的母亲孟霖,则双膝跪在那边,泪流满面,肩头轻颤。
“你们孟家不是下三滥的东西,你们是上流社会――可你们孟家一家长幼当初被批斗被弹压的时候,是谁主动同意将我妈嫁给我爸的?是他!”
“谁呀,敲这么响,干甚么的?!”
“这是你们文明人、上等人做的事儿吗?”
“乡村土包子的彭家野种……好一个有涵养有文明的大黉舍长、知识分子、闻名学者!不要忘了,六七十年前,他――就是他,还是一个光着屁股的放牛娃!瞧不起农夫?忘本了吗?!”
站在孟家玄色的大门面前,彭远征定了定神,决然咚咚咚敲开了门。
“没有家教,下三滥的东西!”
院中传来一个非常不耐烦的女声,旋便是脱鞋踢踏踢踏的声响,门被翻开,一张化了淡妆的还算秀美的青年女子面孔呈现在彭远征面前。
孟强摆着官架子矜持不语,手里的纸扇悄悄摇摆着;孟强的老婆则眼神轻视,无动于衷。而他们的小儿子孟小刚,则抱着胳膊神采不善地冷嘲笑着,站在一侧扬手向孟霖指手画脚。
彭远征怒了,暴怒。
孟晓娟是女孩子,别人高马大,强行排闼出去,孟晓娟如何能够挡得住。
彭远征在干休所门口下了车,给门卫打了个号召,然后就大步流星地向第二排第三户走去。
因为两家不来往,以是这还是孟晓娟头一次见到姑姑孟霖生的儿子,阿谁她父辈口中鄙夷的劣等人彭家的小野种。
彭远征畅快淋漓地吼怒着,郁积了宿世此生的热诚和气愤,都化为暴风骤雨普通的口枪舌弹放射而出,将孟强一家人骂了一个狗血喷头,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你有家教,你是副市长的公子――但当着你父母的面热诚你的亲姑姑,这就是你们孟家的家教?”
彭远征蓦地一排闼,就走了出来。
这是孟家的“老宅”,新安市干休所内一幢**的二层小楼。孟庆涛的宗子孟军一家住一楼,次子孟强一家住二楼。厥后孟军发了大财出去买了别墅另住,这栋房籽实际上就是孟强一家四口居住。
孟霖挣扎了一下,勉强笑道,“远征,这是你二舅和二舅妈,还不……”
彭远征嘴角悄悄一抽。这位是他的表姐,孟强的大女儿孟晓娟,新安市电机设备公司职工。
彭远征气愤地扫了孟强伉俪一眼,冷然道,“妈,咱不求人,我们没有这类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