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来生,妾当长伴殿下摆布。”
顾云锦神采温和,眸中带着眷恋,她抬手重触秦王面庞。秦王心中大痛,他抬手,紧紧握住那只柔荑。
在这个电光火石间,顾云锦早已有了行动,她快速抱住秦王,荏弱的身躯发作出惊人的力量,她猛地一回身,与秦王换了个位置。
秦王心下稍安,缓缓坐于榻旁,低头凝睇侧妃。
篝火熊熊燃烧,一队队执矛兵士甲胄清楚,法度整齐齐截,有条不紊地巡查着黑夜中的营地。
他这身材,早已骑不得马,秦王乘了一辆银顶黄盖四驾大车,被众军紧紧簇拥此中。
云层越压越低,“哗”一阵疾风吹过,豆大的雨点噼啪打落下来,篝火垂垂燃烧,只巡查兵士还是安闲不迫。
“妾不肯独活,让我与孩儿长伴着殿下罢。”孩儿没了,待他也不在了,她活着亦无甚意义。
秦王心脏处剧痛,他顿了半晌,一口鲜血喷出。
秦王率军与太子汇合后,太子一方气力大增,遂大败越王,并追截出京数十里。
他握住顾侧妃的手,唇畔扬起一丝笑意,“锦儿,我光阴无多,现在太子得胜,今后你留在京中,亦能有人照拂。”
他闻言,目中亮光突然耗费,闪过一丝深切的哀思。
却未曾想……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秦地将士长年北拒鞑靼,备受风沙浸礼,悍然之息劈面而来,一入阵中,如出鞘长剑,直插敌军心脏。
秦王沉默半晌,正要说话,不料身畔一沉,女子竟软软倒下。
……
疾风骤雨中,有一个营帐还是灯火透明,良医进收支出。
顾云锦听了秦王话语,本心疼莫名,见此景象,忙悄悄替他拍着背部,并为其披上厚披风。
“锦儿,你!”秦王紧紧抱着她,神采痛且极悲,他失声道:“你为何如此?我……”本是个将死之人。
“殿下,你休要再说,我……”
话罢,顾云锦有力支撑,她那双点漆般的美眸阖上,螓首轻垂,伏在秦王颈侧。
这是他独一的子嗣,本来行军是不带妇孺孩童的,但秦王想着本身光阴无多,一去都城怕是没法折返,是以他例外携了家眷同业,只盼太子登上大宝后,能看在兄弟情分上,关照留京的孤儿寡母。
人走茶凉,哪怕他是龙子凤孙,亦如此。他千里迢迢领军进京,一是为了与太子同母家之谊,二便是为了面前女子。
先帝驾崩,太子与越王掠取皇位,长年备受皇父偏宠的越王占有上风。
满帐酒保跪地哀泣,秦王俯下身,紧紧拥住女子,肥胖而冰冷的手指拂过她的面庞,眷恋而不舍。
天空深沉如泼墨,一轮弯月时隐时现。
“殿下,此处风大,妾为你添件衣裳可好?”
“锦儿!锦儿!”
顾云锦身子猛地绷紧一下,她随即伸开眼,面前是秦王震惊的黑眸。
秦王地点位置,本被重重保卫,不在敌方弓箭射程中,能确保安然。
说话的恰是顾侧妃,她现在捧了一件暗红色锦缎披风,撩起车帘子,迈步到秦王身边。
不料现在银光骤起,顾云锦定睛一看,竟有三支飞箭激射而来,箭头映着阳光,明晃晃直刺人眼,直取秦王后心。
账内榻上,躺着一个约摸三岁高低的孩童,他高烧满脸通红,呼吸越焦炙且紧促。
侍人忙帮手秦王,将顾侧妃置于榻上,良医诊了脉,说侧妃娘娘心力交瘁,又遭遇大悲,方会昏阙,身材并无大碍。
他误了她,让她将要芳华守寡,原想着,有个孩儿承欢膝下,娘俩的日子能轻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