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然地看着他们,清癯高慢,面如苍山冷月,眼如寂夜寒星。
雉娘听闻,扯下乌朵,泪流得更加凶悍,乌朵也哭起来,“老爷,奴婢亲耳听到,二蜜斯说要卖掉姨娘,三蜜斯悲伤欲绝,这才…老爷…”
段鸿渐见局面对峙,游移着开口,“舅母带二表妹先归去吧,娘舅正在气头上,等气消了就好。”
“老爷。”董氏拉着赵燕娘跪下来,“老爷,妾身何错之有,您竟如此绝情。”
执墨捂着嘴笑,雉娘对她报以感激的笑容。
赵县令伸手将她扶住,瞪眼着董氏,“家宅不宁,主母之过,董氏不容人,苛待庶女,休书一封。”
巩姨娘急仓促地跑过来,“扑咚”一声跪在赵燕娘的面前,“二女人,您有甚么气就冲奴婢来,三女人身子亏损,不能受气,经不起再折腾,等三女人身子大好,是卖是罚,奴婢都听二女人的。”
忘尘憋得脸发红,“罪恶罪恶,削发人不打诳语,女施主这是在说小僧撒慌,佛祖无处不在,施首要慎言。”
胥老夫人淡淡一笑,“这位女人口齿不错,你这刁猾的庶妹为你洗衣,你半点不感激,还说她偷懒,不知,她是如何偷的懒,与甚么都未做的女人比拟又如何?佛门净地,如果信口雌黄,倒置吵嘴,谨慎佛祖降罪。”
她的眼神果断,渐渐地从地上起来,拍下身上的泥土,对胥老夫人恭敬地哈腰施礼,“本日多谢老夫人仗义之言,雉娘感激不尽,人生活着,或许有诸多的不易,雉娘所求不过安稳安闲。”
胥老夫人朝这边走来, 她穿得朴实, 素葛的褙子, 梳着包头髻, 髻中一根木簪, 别无他物, 却保养得极好, 发未白, 脸上也只要纤细的皱纹,双眼透着睿智的光,看到这一幕, 轻描淡写隧道, “不知这位夫分缘何起火,想要惩戒庶女,在本身府上便可, 何必扰得佛门不得安生, 空添浑浊之气。”
反倒是心善的二女儿,横眉瞋目,看着就不是良善之辈。
赵守和赶紧放下母亲,拱手哈腰施礼,口中称道,“见过至公子。”
董氏母女下不来台,只能气冲冲地回屋清算东西,不知是成心还是偶然,将雉娘完整忘记。
段鸿渐的心似被人揪了一下,狠狠地抽痛。
董氏也不干了,这老妇人从哪冒出的,如何掺杂别人的家事,她经验庶女,与旁人何干,全部渡古县,谁的身份还能有她高,竟敢劈面怒斥她的女儿。
“父亲,”赵燕娘叫起来,“父亲,燕娘从未说过此话,请父亲莫要信赖巩姨娘一面之言。”
这时,忘尘领着天音寺的监寺到来,监寺对着胥老夫人施礼,毕恭毕敬,听到监寺口中的胥老夫人四字,董氏大惊失容,姓胥的老夫人,能让监寺相敬的,只要那闻名天下的胥家。
雉低着头,却竖着耳听他们兄妹说话,他姓胥,不知与胥老夫人是何干系?
赵燕娘见她的穿戴,看起来不像是富朱紫家出身,顿时不欢畅,“这位老夫人, 不知内幕,就不要瞎扯,我这庶妹刁猾,惯会偷懒,我母亲训戒她,也是为她好,佛祖哪会见怪。”
目送主仆二人分开,她才渐渐地回屋清算东西,实在没有可清算的,她自上山以来,如陀螺普通地转着,就没有停歇,承担底子没有打动,直接提起就走。
随后走过来的赵县令神采也不好,看着雉娘摇摇欲坠,爱妾泪流不止,额间红肿,心疼不已,昔日里他只晓得妾室委曲,万没有想到委曲到这个份上,连对着二女儿都如此的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