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骊一向等着双腿的麻劲儿褪去,才一本端庄地说了声“好了”,然后用一脸没有神采的脸扶着姬无镜走进西间。
姬无镜看着顾见骊明显胆战心惊恰好装出沉着自如的模样来,就像小孩子学大人普通,风趣得很。
“就明天!”顾见骊漆色的眸子悄悄转到一侧, 用眼角的余光望了一眼窗户, 天光大亮, 发白的晨光从垂帘一侧露光而下。
“我稽昭申明狼籍,京中无人敢嫁。恰好嗜美如狂, 只想要天下最美的女人。”他弓起的食指缓缓滑过顾见骊香软雪腮, 含笑问:“你可美?”
她俄然回身,走到一侧的柜子前蹲下,在内里翻了又翻,终究翻出一把剪子来。“咔嚓”一声,将姬无镜的系带剪开。
姬无镜侧眼瞧她。
顾见骊有些茫然。
姬无镜俄然问:“你晓得你父亲平时如何称呼我的吗?”
姬无镜但笑不语。他换了个更舒畅些的姿式, 两条大长腿一条弯着,一条屈起来,长手随便搭在膝上。
顾见骊小声抱怨:“五爷院子里竟然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水要凉了。”姬无镜说。
“哦?”姬无镜的目光扫过顾见骊不盈一握的细腰。
他是用心的!
顾见骊心尖尖儿跳了跳。她的确听父亲谈起过姬无镜。那一日父亲大发雷霆,一口一个“疯子”地骂姬无镜。
顾见骊的眉头一点点揪起来。传言姬五爷不但残暴心狠,更是脾气古怪,这话果然不假。
他又是在用心的!
顾见骊一阵错愕,本来筹办的说辞顿时健忘了,慌乱开口:“因、因为府里没问过你的定见……”
“我乐意啊。”姬无镜打断顾见骊的话, 他渐渐勾起一侧嘴角, “睡醒一觉身侧有美人相伴,有何不肯?”
顾见骊悄悄松了口气,姬无镜和父亲没有过节这才好,倘如有过节才是费事。
不是都说姬五爷谨慎眼吗?也许会记仇。
姬无镜无所谓地笑笑,狐狸眼里闪现了多少镇静之色,慢悠悠地说:“等这故乡伙醒来晓得本身的女儿嫁了我,还不活生机死。”
但是顾见骊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不过府里或许不准我留下来的……”
顾见骊瞧着他垂下来的长手,心想这只大长手悄悄一扭,就能把她的脖子拧下来……
“以是啊。”姬无镜光辉笑起,“你这孩子该喊我叔叔。来,喊一声听听。”
“我及笄了的!”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得更加紧了些。
她改了口:“……前天。”
她偷偷瞧了一眼姬无镜的神采,鼓起勇气来,摸索着说:“五爷可有甚么筹算?如果不满这婚事不若及时休书一封。又或者……嗯,就如许拼集过了?”
顾见骊眸光撞进姬无镜奸刁的狐狸眼中,又一次在他的眼里瞥见了戏谑。
想着想着,顾见骊的眼睫颤了颤,而后缓缓合上。一夜未休,又经历了那么多事儿,在小浴室里的大片氤氲水汽里,她的打盹悄悄爬了返来。她不知不觉,靠着椅背睡着了。
顾见骊迟缓地眨了下眼睛,眸中很快从一种惶恐跳到了另一种惶恐里。她快速低下头,别开眼。脸颊不由染上了一抹红。她站了起来,低头望了一眼本身的脚尖儿,几不成见地皱眉,略微挪动了一下脚,才扶住姬无镜的小臂,将他扶下床。
脸颊上,他食指划过的处所麻酥酥的。顾见骊终究在姬无镜的眼睛里发明了戏谑。
姬无镜退开了些, 他拍了拍顾见骊的头,笑言:“小孩子家家的,可到十四了?或者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