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镜没回应。
顾见骊走进小厨房,顺手摸了摸姬星澜的头。目光在小厨房里搜索, 瞥见姬星漏站在一个小杌子上, 伸手在锅台上的木盘里洗手。那只断了脖子的小母鸡被他放在一侧。
姬星澜打量着姬无镜的神采,悄悄将碗里的一块香菇递到了顾见骊碗里。顾见骊一怔,抬眼,便对上姬星澜求救似的目光。
“要炖鸡吗?”顾见骊问。
六合间一片红色,一身红色的他,模糊有了几分当年鲜衣怒马的肆意张狂。
顾见骊想跟姬无镜提几句关于姬星漏的事情,但是瞧着姬无镜除了吃鱼甚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决定再找机遇说。何况,当着星漏这孩子的面儿提及也不大好。
擦洁净了她的小手,顾见骊抬眼望着小女人干清干净的眸子。将怀里的小女人递给栗子,叮嘱栗子好好照看着。
“对,筹算炖个鸡汤。”林嬷嬷说着走畴昔,拎起那只小母鸡。
说着,她作势想要起家。姬无镜却俄然探手,冰冷的指腹抹过顾见骊的唇瓣,沾了一点血。
姬星漏也不吃香菇……他硬着头皮,连嚼都没嚼把香菇吞了下去。
本就起得迟了,待忙完厨房的事儿,时候实在不早了。顾见骊提裙,仓促往前院去,刚拐过宝葫芦门,瞥见姬无镜坐在轮椅上,由长生推着。他卧床太久,可贵出屋。夏季午后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更衬得他孱羸惨白。他身上竟然只穿戴雪色的薄弱寝衣,腿上搭了一条薄毯。雪色的裤腿暴露一末节纤细的脚踝,夏季的冷风一吹,有些发红。
雪下得很急,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已从细细的雪沫子变成了纷繁扬扬的大雪。姬无镜滑动车轮,停在已经枯了的梧桐树下。一阵风吹来,吹落枝头吊挂的最后两片枯叶。大雪翻落,落了姬无镜红衣一肩。
姬无镜慢悠悠地问:“有鱼?”
顾见骊一愣,仓猝跟上,说:“下雪了,明日等晴和了再出来罢。”
姬无镜的眼尾这才堆出几分兴趣。
只是可惜一朝不测,他便如那棵雪中的梧桐枯萎下来,困在暗淡的房间中已四年。
“你……”顾见骊咬唇,向后退了一步。
顾见骊提裙,踩着雪咯吱咯吱跑畴昔。
顾见骊肃了容,收起神采来。
在厨房里煎鱼的时候,顾见骊就在想,倘若她是甘心嫁过来,定然要对这两个孩子上心些。可现在她日夜盼着分开,又如何情愿多添事儿。
顾见骊一愣,脱口问出:“做甚么呢。”
姬月明扯下毛茸茸的兜帽,屈膝喊了声:“五叔、五婶。”
顾见骊起家,转而与长生说:“下次出来,记得给五爷加衣裳。”
姬无镜没回应,他转动车轮,走进天井中。顾见骊便也不再劝,跟在前面。她想帮手推,姬无镜却抬手禁止了她。
不过顾见骊底子不会在乎这两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姬无镜亲生的孩子。她又没筹算在广平伯府过一辈子。她迟早是要分开的,回家去与姐姐作伴。
墨发红衣,色冷却妖。
姬无镜撩起眼皮看她,口气不咸不淡:“冻不死。”
她不吃这个?
顾见骊瞧着信封上的并蹄莲斑纹,没接,问:“何人的信?”
林嬷嬷将人迎出去, 笑容盈盈:“今儿个是小年, 夫人刚过门,五爷又醒了。我正想着伶仃烧几道菜。这已经做好了两道呢!”
小女人哪儿哪儿都软,顾见骊内心忽也变得一片柔嫩。
雪地路滑,顾见骊一个不察,在姬无镜面前跌倒,堪堪抓住轮椅扶手,而她的下巴磕在姬无镜的膝上,牙齿磕破了唇,淡粉的唇瓣上排泄多少血丝,疼得五官拧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