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是康熙病倒的第二天,马齐闻病去畅春园存候,却被梁九功拦住了。如果换了别人,定不敢对梁九功大喊小叫,但论资格马齐比他还老,梁九功怕轰动了康熙,更是对他和颜悦色。谁料,二人的动静还是将康熙惊着了:“九功,让马齐出去,朕躺了一天,闷得慌。”
“如何这么久?”雯冰有点急燥,实在出城时,也已宵禁了,当时并无这么费事。
亦蕊身子一颤,说:“你说得对!统统的事,都是因我而起!”低头四望,皑皑白雪上,大片大片血红的斑斓,狼籍无章的足迹,死状峥嵘的尸身,她顺手提起侍卫落下的钢刀,苦楚地说:“本日,我便将命赔给你,结束了当代孽债,只求你放过他们!”
康熙仿佛预感到甚么普通,他苦笑道:“朕从不信长生不老之说,可叹朕儿孙上百,妃嫔上千,却仍然饱尝孤寡之感!大家都说做天子好,可知当个明君乃是世上最苦的差事。”他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每日,你都来探朕,如有人禁止,取出此令!”
马齐措手不及,下认识地答复道:“这……你一个妇道人家,管甚么朝廷大事?”
马齐在宦海打滚四十年,曾任太子太保,不折不扣的******,但在第一次太子废黜后,却插手了保举八阿哥为太子的“八爷党”,是以被撤职。但他学富五车,领百官佩服,康熙念其在朝多年,没几年又官复原职。再次退隐为官,马齐已学乖了很多,对于立储之事不闻不问,面对康熙成心偶然地摸索,他总以“皇上安康,为时过早。”来推搪,而听着康熙对于几位阿哥的批评,也老是轻描淡写地附合罢了。被亦蕊一逼,倒令他想起两日前在畅春园谨见一事。
第2、三日,马齐前去清溪书屋,康熙都高烧昏沉,没法说话,直到第四日,康熙沙哑着传出口谕,让他传胤禛面圣。马齐虽模糊猜是传位之事,却也不解除胤禛会不会是康熙口中特工。
夜路昏沉,马蹄卷残雪,化冰溅飞花。
伯堃必定的说:“不会,因为雍亲王的性命还在我们手里!”
“本官是特工吗?”马齐彻夜已受了莫大的屈辱,现在又来个不识世务的小兵,“你倒是将隆科多大人请出来,让他验验我的真身!”
鄂那海奉承地说:“阁老,只要您不要归去胡说,雍亲王连根毫毛都不会掉。”
本来病容满面的康熙,双眼俄然暴出精光,一把抓住马齐的手腕,警戒而快速地说:“朕身边有特工暗藏,怕是难逃此劫。第四子雍亲王胤禛最贤,朕身后立为嗣皇。胤禛第二子有豪杰气象,必封为太子。不过,也难说他会不会就是特工……唉……”
亦蕊直勾勾地盯着他,冷冷地说:“妾身也知天意不成违!若大民气中对皇储稀有,更应当晓得互助何人,才不是逆天行事?”
梁九功忙扶着康熙入屋:“皇上哟,您可得体贴自个儿,再伤了风,主子的罪恶大了!”
那守门兵士是个新人,手脚慢些见马齐气势汹汹,吓得双腿发软,战战兢兢地说:“回大人,隆科多大人叮咛,要细心查抄,以防……特工入城!”
马齐喝了几口暧身的黄酒,定了定神,气愤地说:“这班贼人过分放肆,四福晋,老臣要回畅春园复旨,请您去顺天府尹报案,千万不能伤了王爷!”
伯堃则说:“快走,万一我窜改了主张,可别赖我!另有你们,都给我滚……”
这厢吵喧华闹,早已轰动了兵士头领,本来彻夜大雪出奇酷寒,几个头领偷懒围炉吃酒,打发新兵站岗。那头领一见马齐,忙不迭地打千施礼道:“小的给阁老存候!”他站起家,狠狠地给了那新兵两个大耳光子:“没眼力劲儿的混账,还不快给大人赔罪!开门放行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