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恼恼地抓起洗帕,胡乱抹去唇脂,耐着性子,重新画起来。画到一半,她心烦气燥地将笔往妆台上一砸,喝道:“六合斋新制的胭脂膏还没送来吗?老是这几种色彩,石榴娇配石榴红,你看这色彩,像公鸡冠子一样,俗!”
李氏挺着个大肚子,身后跟着两个奴婢,一个扶着她,另一个手中提着个食盒。李氏笑着说:“妾身看浊音阁灯还亮着,特地将五谷粥给您端来。你们如何还楞着,快着粥端出来,把这清算一下……王爷,倒底是谁惹您不快了?”
“李怡琳!”手札在火光中烧着灰烬,胤禛咬牙切齿道,这女人,太不安份,想到此,他不由气恼地一挥手,将茶壶茶碗全扫落在地。
“胡说八道!”胤禛叱道,往四周一打量,不由也笑了。在王府与紫禁城一样,非盛宴是不允盛饰的,特别是奴婢,更是朴实。此时,不管是主子还是奴婢,都在脸上敷了厚厚的水粉,涂抹着猩红的唇妆,有几个不善妆容的,画得就像唱戏普通,实在令人啼笑皆非。他忍住笑,说:“老十三,别忘了请你来的目标。”
胤禛正在浊音阁烦恼不已,从亦蕊的上封信来看,她将近回府了。胤禛是又喜又忧,喜的是与才子团聚,忧的是弘晖一死仍无眉目。亦蕊自搬离王府住进别院,又住进文君堂,前后已有七个月了,他却因为公事繁忙,始终得空兼顾去调查此事。之前阿济格找出几个疑点,胤禛也一一派人清查。鞋印方面,除了晓得是花盆底鞋,并无其他特性。他也派人查遍了外番进贡或发卖唇脂的门路,均查不出与王府相干的人来。但他始终坚信,弘晖死时,定有人在四周,此人必然是王府女眷。若她只是旁观者,大能够站出来,申明弘晖死的全过程,定了或免了瑶夕的罪。但一向没有人站出来,那此民气中必然有鬼,乃至弘晖有能够是她暗害的。
瑶夕边幅平平,唯有一张小嘴长得还算刚正端庄,见胤禛初次如此夸奖本身的仙颜,冲动不已,忍不住娇笑出声。
胤禛笑道:“甚么厨子,瑶夕,十三阿哥夸你呢!”
巧儿忙答道:“是是……但奴婢曾经……”
巧儿说:“主子放心,赵管事晓得的,一送到府的胭脂水粉,都会先送到梦雪阁来,供主子先遴选。”
酒过三巡,胤祥指着一道盐焗鸡,啧啧赞美,说:“四哥哪请的厨子,普浅显通一道盐焗鸡,味道就是特别香。”
雍亲王府。浊音阁
巧儿回道:“还未曾有动静。奇特得紧,本就进得少,一进还被人买光了。真不知是如何回事!”
胤禛微微皱眉,淡淡地:“没甚么,都是朝廷里的事。”
胤禛渐渐品着粥,俄然说:“夕儿的妆不错,常日总感觉素净了些,特别是这唇中盈盈一点红,特别好。”
李氏翘着兰花指,正在铜镜中顾影自怜,说:“巧儿,这个石榴娇,我如何都画不好,真是……”
这日,府中的女人都忙于打扮打扮,奴婢们也疏于工勤。夜幕在女人们焦心肠等候中,缓缓拉下。月色并非撩人,空中还浮着大片的乌云,园中点着无数红色、黄色、萤绿风灯,映着盛放的白菊,菊瓣上倒是五彩溢光,花香袭人。
“嗯!”李氏稍稍解怀了些,重新清算起妆容来,“番邦进贡的唇脂办得如何样了?”
“上吧!”胤禛说,“怡琳,为了彻夜的菊花宴,辛苦你了!”
这是亦蕊的第三封来信,寥寥数十几字,却令胤禛激愤不已。信中内容以下:“夫君鉴悉:彩娟死因,缘起李氏雇佣杀手潇碧,谋吾性命,彩娟代受无辜罹难。伏祈细查绿竹客与潇碧先生是否同一人,此事能够与太子有关。牢记小不忍则乱大谋。书短时切,恕不一一。妻蕊儿灯下泣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