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人都捂着嘴笑,锦书戚戚道:“我真是对不住苓子,她出去了,我和她也说不上话,这辈子十成是见不着了,我内心那么惭愧,真怕她记恨我。”
这事就像个梦魇缠绕住他,他深感惊骇,乃至面对着父亲都令他感觉压抑,他没法安闲起来。天子是个绝对强势的人,他在他面前的确纤细得像粒灰尘,没有功劳,涉世未深,在建国天子眼里他算得了甚么?不过是个孩子,是浩繁皇子里的嫡长,按着祖制册立的储君……太子不过十五岁,即使有勇有谋,到底稍嫌稚嫩。他不敢对皇父使太多手腕,随扈的宝楹是他踌躇了好几夜才安排下的,也是无可何如作出的决定,现在只盼那边能有好动静。
这下定太妃欢畅了,她对太皇太后道:“额涅,您可闻声了,亭哥儿说好呢!”
太皇太后内心说不出的滋味来,不幸见儿的,金枝玉叶的身子,却有比黄连还苦的命。明治天子儿子多,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江山在手时疼得甚么似的,要星星不敢给玉轮。现在呢?堂堂的帝姬沦落到做侍女,挨板子,主子还给小鞋穿,这孩子如何不让民气疼?换了是本身的孙女儿,不得叫她痛断肝肠么!
屋里人刹时僵住了,锦书吃了一惊,这是如何回事?八竿子打不着的,如何一来就讨人哪?太皇太后嗓子里咕的一声,像是呛着了,捧着胸口大咳起来,把一屋子人都吓着了,又是顺气又是拍背,服侍着喝茶润了嗓子,折腾了半天这才好了些。
李玉贵苦着脸说:“这又不是等放赈,还论个先来后到!据主子所知,锦书内心装的是太子爷。”
锦书张口结舌,那镯子是她才到慈宁宫时他赏的,甚么时候成了定情信物了?难不成他一早就有那心机吗?“我只拿它当是你犒赏的浅显物件,谁让你分歧我说来着。”
天子和庄亲王兄弟情深,对定太妃天然也是极恭敬的,忙道:“儿子这就打发人办去,赶着花朝节前能到庄王府。”
锦书不假思考道:“我情愿去,干爸爸,您好歹给全面,名单里头列上我。”
太子低头沮丧地看着地下的青石砖,嘴里喃喃道:“旁的倒没甚么,白糟蹋了我的这份心了。”
天子本来是想好好和他说道说道的,可听他这么念叨,心一下凉到了脚后跟。他这话是甚么意义?表示他锦书还小,给他当闺女差未几?这不是戳他脊梁骨吗,他过端五才满二十九,不过生生被人“天子老子”地叫老了,那里就成了老不休了?倒像他七老八十还想着讨媳妇似的不要脸,宫里挺多晋了位份的承诺朱紫都是锦书这个年纪,另有比她更小的呢。再说当年皇后十三岁嫁他,十四就生了太子,那如果比下来不是有说头了吗!
太皇太后也允了,俄然道:“我传闻你在出巡的道儿上给个丫头开了脸,是不是有这回事?”
“要我说,忌讳那些个干甚么,往‘又日新’一扔,先成了事儿再说。如果那丫头有造化,怀上了,更好办啦,晋个位份就完了。女人啊,有了谁的种就和谁过,是不是?”庄王爷眼里就没难事儿,天子之前手腕老辣,现在如何反而积糊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