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晓得是江蓅烟推了本身，即便差点小产，即便他甚么都晓得，他竟然没有往下穷究。倘若换过来，是本身推攘了江蓅烟，结果会如何？就算本身推攘的不是江蓅烟，而是旁人，成果又会如何？难怪他不肯穿本身绣的锦袜，难怪他半夜展转时会唤她的名字。
蓅烟在佛堂里跪着敲木鱼，听着尼姑们念佛，公然表情澄净，倒当真生出一丝向佛之心。夜幕时候，她在门外给太皇太后请了安，没坐暖轿回枕霞阁，先去了乌雅氏屋里。即便她是偶然推开了乌雅氏，但乌雅氏小产确切是因她而起。她有些悔怨，亦感觉遗憾。
“如何？”康熙大步前来，众妃嫔微微吃惊，皆福身存候。
一进屋，便又莫名的感觉难过。
乌雅氏甚觉欣喜，抿了抿鬓角混乱的碎发，密意满满的看着康熙，“臣妾无碍，让皇上忧心了。”语毕，好似要表白甚么，仓猝道：“臣妾本身不好跌倒了，与江主子无关，请皇上不要惩罚江主子。”康熙轻嗯了一声，没有看蓅烟，“今后谨慎些。”
轮到楚柔夜值，见蓅烟前来，忙朝她连连摆手，“皇后在里头呢。”
比起科罚和升级，她这点惩罚算是轻的了。为安抚乌雅氏，太皇太后下懿旨册封她为朱紫。乌雅氏于月中谢了恩，拾掇物件筹算搬去新的居处。
乌雅氏忙要起家相送，康熙压了压手，“你躺着便好。”
为此，乌雅氏痛哭了一夜。
皇后叹了口气，“太皇太后已罚她在佛堂思过，我也不好再说甚么。幸而你还年青，将来会有孩子的。”现在她说的倒是至心话，她是有过生养之人，晓得孩子对于女人的意义，不但仅是后半生的倚仗，更是一种人生的依托与意义。
康熙昂首看向她，面庞平平的，无喜无怒。
“谢皇上关爱，臣妾记着了。”乌雅氏柳眉翘鼻，黑眸如星，荏弱的模样美丽似初春树梢尖尖上的一抹翠绿。她拿出帕子给康熙擦去头顶的湿水，“今后不必如此焦急。”
康熙道：“你有身那会，又是跪，又是跑，不也好好生下曦儿了吗？德常在必定会安然无事的，太医说的话，你也闻声了。没事了，好好归去歇着吧。”
蓅烟颓废的回到枕霞阁时，方知康熙等待她已久。
至中午，康熙方知乌雅氏小产了。蓅烟当即被唤去了慈宁宫，被太皇太后勒令跪在门口思过，跪了还不敷，又罚她去小佛堂念佛两月，念佛之时任何人都不准见。
乌雅氏晓得蓅烟站在门外，却挂着皇后的名头没有见她。
众妃嫔见康熙牵着蓅烟走了，面上皆讪讪，客气了两句，便都散了。空荡荡的房间，被风吹拂的珠帘，冷寂孤苦的情感乍然涌入胸怀，乌雅氏鼻尖一酸，竟沉默垂下眼泪。她的掌心还残留着康熙的体温，她的帕子上另有他的味道，但是...他却带着他的心，走了。
此时现在，蓅烟才模糊发觉到乌雅氏的短长。
“嗯。”蓅烟低着头，跟着他身后，像个刚从山里进城的小媳妇，怯怯的弱弱的，如惊弓之鸟，如西藏高原上被猎人追逐的藏羚羊。
“玄烨。”蓅烟悄悄的唤他，好似吹了一口气。
转过身，康熙才实实的凝睇住蓅烟。她浑身微颤，明显先前的惊骇还没完整消逝，她的眼圈儿红红的，颊边泛着泪痕，委曲的低着头，一副很不甘心的模样。
“嗯。”康熙应道。
康熙的心角如同落下一片花瓣，软软的，没法再摆出帝王的架式。他从她交握的双手里牵住右手，紧紧的，把浑身的温度都通报到她的心底。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引着她往外走，蓅烟愣了半响，傻乎乎的当着世人就跟着他跑了，到了外头，天光骤亮，眼泪哗的就滚落下来。“你...你信赖我？”她哽咽着，喉咙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