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想留着他，不管谁说她兼并天子，不管太皇太后是否会起火，她都管不着了，她内心只要康熙，如果他守在身边，即便灵魂出窍，大抵也能找到返来的路吧。
“玄烨！”太皇太后斥道，“你...”大事理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她脑中高耸的闪现出多尔衮的面孔，他死去数十年，除了梦里，她已想不起他的眉眼。但是，他的眉眼俄然变得清楚起来，曾经...她与他跪在阿玛面前，向世人宣布要存亡相随。
康熙换了一副色彩，坐到榻旁，“你感觉如何？身子舒坦些没有？”蓅烟嗯了一声，见他满眼的红赤色，脸上寡白寡白的，晓得他一宿未睡，遂往内里挪了挪，拍着中间的空处，“要不要歇一会？”康熙就势躺下，双臂枕在脑后，甚么话没说，就在蓅烟回身给他挪枕头的刹时，他已经睡着了，入梦前他说了最后一句话，他说：“蓅烟，新年欢愉。”
康熙二话没说，“抱走！”就算是女儿，也不准弄哭蓅烟。
康熙笑道：“朕写些福字赐给主子们。你乖乖睡，朕就在书房里。”
康熙倒蛮享用她依靠本身的软弱模样，以往她老是攒着一股劲，好似能够轻而易举的分开他，不听他的话，不把他当天子，总闹着要回长沙。“你为甚么会分开朕？”
她再也遇不到第二个玄烨。
康熙掀袍跪下去，掷地有声道：“是玄烨要求太皇太后，请太皇太后今后不要再难堪蓅烟，您奖惩她，如同在奖惩朕一样。要求您，能把她当作一个能够撒娇的孙女儿，像平常老百姓家的老祖母，宽大她一些，娇惯她一些...”
慕容妡双手捧过新药，一样样摊开了细心闻着，半晌后才重新将药递回若湘，“今后统统主子吃的药材，事前都要拿给我瞧瞧。”若湘立马警悟，“御病院送来的也要查抄吗？”慕容妡点点头，她神采严厉，惜字如金，持续蹲下身烧火。
翌日是大年月朔，天未亮康熙给蓅烟盖了一回被子，命人把几百张写好的福字遣人送出宫赏与各衙门的主事，便起驾往慈宁宫拜年去了。他一宿未阖眼，眼睛里满是血丝。太皇太后看着心疼不已，看着他满心担忧的模样，实在不忍过量苛责，只道：“你要顾着身子，你如果累坏了，江贵嫔又该挨罚了。”
“惊骇会分开你。”
暮秋要抱走胤曦时，胤曦哭得更是撕心裂肺，蓅烟不忍心，“让我再抱抱。”暮秋难堪，眼巴巴的看着康熙。康熙道：“愣着做甚么？”音落，吓得暮秋拔腿就跑。
“哀家想起他的脸了。”太皇太后喃喃念着，失魂落魄，“多尔衮...多尔衮...”
若湘拆开两包新药，欲要丢进沙锅中，旁侧煽火的慕容妡出言禁止，“慢着。”
若湘冲素兮笑道：“有慕容医女在，真叫人放心哩。”素兮含笑看着慕容妡，立即恭敬了几分，搬了小矮凳给她，“今儿除夕，你们御病院应当也放假了，真是辛苦你。”慕容妡板着脸，仿佛没闻声，素兮热脸贴了冷屁股，有些难堪。若湘摆摆手，用嘴形道：“她就是如许...”
康熙把药送到蓅烟嘴边，“吃了药身材才会好。”又笑：“朕承诺你，过两日若你还感觉难受，孩子...孩子我们不要了。等你再长大些，身子再养好些...太皇太后很体贴你，她白叟家方才特地叮咛朕，说如果大人身子不好，倒不如不生，到底是你首要些。”
康熙十五年的大年三十，蓅烟在榻上整整躺了一天。康熙顾虑她，除夕宴席未散，便起驾往枕霞阁看望。主子抱病，底下人皆战战兢兢，不敢大声言语，愈发的沉寂无声。屋子里沉沉的低气压，令人惊厥惶恐。寝殿没有点灯，四周黑黢黢的，蓅烟偶尔咳嗽两句，缩在锦被中，头昏脑胀犯恶心。几个大丫头守在外屋，煮药的煮药，烧火的烧火，纳鞋底的纳鞋底，行动说话皆抬高了声音，唯惊骇扰了蓅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