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说过不会降罪,此时也身不由己不是吗?”握住荣璋的手,让他晓得我的反问并不是指责他,“我也是的,我来时带了千机散,走时……怕只能带着一个动静了。”
天子一笑:“不知李侍卫第一次来拜见岳丈,国公爷可曾泼街垫道,又张灯结彩?”
我爹一个踌躇,身边四姐夫已经跪下了:“皇上怎可拿臣相较?岂不是折煞微臣?”
虽说进了府门不过略坐半晌便要回宫,我还是得空叮嘱了牙牙,关照了二嫂,和姐姐抱抱,又揣上一兜子娘做的马蹄赤糖糕,带上一车子让三哥提早给我预备下的贩子玩意儿归去送人,这才屁颠屁颠跟着天子上路回宫。
“好不好我们不要在这里说话?”我实在不想听这几个大男人跟这里逗闷子,说酸话,扯了帕子擦汗,“多说一时就要封街一时,来往车马绕行不便,并且迟误了承平街多少贩子买卖?连税银皇上也会少收几两的。”
“不怕!走吧。”肖荣璋双手拍膝,起家下了肩舆。
“你诚恳返来坐着,要想吃蟹子,明日让御膳房给你寻来,如果澄楼有,御膳房定然能够采到,就算采不到,来澄楼预定总能够。”天子道。
“你起来,你如何样?”荣璋把我拉起来摆布瞧看,“廖永年有没有对你如何样?可有中毒受伤?”
我忙从肩舆里下来,也要跪下施礼。
“放心吧。”被天子单带出来的侍卫李昌平,也就是我的四姐夫拍了拍孟岐山的肩膀,“太阳落山前定会归去的,娘娘归宁,端方不见公府燃灯,皇上会替娘娘想着的。”
“这……”
被全部一起翻白眼儿,我不在乎,我走了。
撤去戒严布幔,早早等在内里的走狗商贩,挑着担子,扛着摆桌涌上街道,不一时安然街上已是人声四起,恰是月色入夜长安,繁华如清梦。
“微微。”是荣璋的声音,孔殷还带着点恼火。
不无遗憾,我昂首去看已略略西沉的日头。刚才分开承恩寺的时候,我听到了浅鸣的丧钟,路旁照顾着丧报的僧侣已经上路,前去太极宫。
四姐夫提早一步入府奉告。我也自顿时下来,钻进孟岐山早就停好的肩舆里,无声无息进了角门。
入夜的澄楼漱耳歌乐归院落,满目灯火下楼台,好一派鲜花招锦,烈火烹油之景,周遭来自西域各地的杂耍胡班,南夷的精美糖食摊,东海的珊瑚珠饰,并北地早开的各色光鲜花枝,琳琅满目,缤纷醉人。
“能有甚么事?能有摊上这么个女人事儿大吗?”荣璋嘟囔道,兀自翻开轿帘将我扶下来。
“累不累?”天子舍了马挤在我的轿辇上,为的是少人看到。
我们三人远远朝着山下奔驰而去,耳边劲风强硕,漫花逐香,恰是长安春深已至……
却见与东城承平大街一道之隔的西城宁安大街之上碧瓦朱甍,层楼叠榭,我们正颠末的竟是有着长安第一酒楼之称的——澄楼。
“我不要,我就想现在吃。”我的牛劲儿上来了,噘着嘴看荣璋。
“跟着朕有甚么不可的?”天子一笑,对着孟岐山道,“你们携肩舆返国公府门口等我们。”
“还说不累,说话都没了精力。”天子摸了摸我的头,“刚才看国公夫人给了你一袋子酥饼,是甚么?拿来给朕尝尝,急着找你,朕自晌午从莲业寺出来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
“那就不好吃了,蟹子要吃从蒸笼里现拿出来的,凉了会腥,再热过蟹黄蟹膏就要败了。”我色色都明白,说得一本端庄,不容质疑。
“臣率阖府高低拜见圣上。”爹慎重拜下,身后,府中世人呼啦啦跪了半条街,一向跪到了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