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办三年,动用一两千万银子的大婚盛典,终究胜利。
慧妃固然是慈禧太后看好的皇先人选,仍然感觉她太委曲了,迟疑了几天,决定插手干预。
一后一妃两嫔,计算起来,天子跟皇后在一起共度良宵的日子最多,其次是色冠后宫的瑜嫔,再次才是慧妃,至于皇后的姑姑珣嫔,一个月下来,还未承雨露。
听到最后这两句话,天子又惶恐,又气恼。“没有几天工夫”,不是说大婚方才满月?但是上面那句“谁教得你这模样”?当然是指皇后。
礼部堂官先奉皇后册宝入藏,然后在殿门前另作了一番安插,横放朱漆马鞍一个,鞍下放两颗苹果——就是从皇背工里取来的那两个,上面再铺一条红毯。
天子一小我回到乾清宫,深感烦恼,独坐在西暖阁窗下,好半天不说话。
策画着该如何去探听?反倒把本来想说的话忘记了。
婚后的天子,已纯熟很多,声色不动地摸一摸脸,“儿子感觉精力倒是挺好的。”他说,“每天早晨看书,总要看到起更才睡。”
这个殿不住人,只要两项用处,一项是“六合交泰”为帝后大婚施礼之地,一项是储藏御宝。这天早晨,两项用处都有。
天子晓得坏了,咽一口唾沫,很吃力地说:“儿子说错了。
天子出乾清门,再折回东一长街,入景和门,进坤宁宫,在大婚洞房的东暖阁前殿歇息。
当然,天子的平常起居是有窜改的,窜改的陈迹都留在敬书房的日记档上,天子那一天住在阿谁宫里,那一天召幸阿谁妃嫔,都记录得明显白白,因为这在皇后妃嫔怀了孕,能够把得孕的日子推算出来。
“冤枉儿子不要紧……。”天子俄然顿住,发觉上面这句话说不得,但是晚了!
这不是没影儿的事!无端猜忌,而竟出之于生身之母的口中,天子感觉太可骇了!
因而传旨领侍卫内大臣伯彦讷谟诂,筹办启驾到坤宁宫,作为迎候皇后的表示。
但慈禧太后用不着看日记档,便晓得天子朝夕的行迹,因为每天都有她指定的寺人去探听清楚了向她回奏。
这时皇后的凤舆,已经过御道到了乾清门,抬过一盆极旺的炭火,四平八稳地停好,皇后在两福晋、八命妇及女官护持着,跨出轿门。
皆大欢乐之余,各衙门渐渐都规复了常态。
“也不是顶撞。”天子拉长了嘴角说,“朕也不晓得额娘为甚么跟朕发那么大的脾气。”
赔了好些不是,说了很多好话,才算把这场风波停歇下来。
慈禧太后没法再疾言厉色地发脾气,同时也不便公开批评天子戍卫皇后,只是连连嘲笑,内心只在猜忌皇后在枕上不知跟天子说了些甚么话?
论功行赏,普沛恩施,由惇亲王赏紫禁城内坐四人轿、恭亲王规复了“世袭罔替”、醇王晋封亲王,到抬轿的校尉赐给银两,非论大小官员吏役,只要跟大婚二字沾上点边的,无不被恩。
“传闻你跟你额娘顶撞了?”
慈禧太后有些冒火,把脸一沉,用短促的声音叱斥:“你就是这个模样跟哀家说话的吗!”
“是每天念到起更,儿子不敢利用额娘!”天子说。他把“是”字念得极重,声音也相称硬,显得在内心不平。
在御用的软轿前面,由那八名少年亲贵固执宫灯指导,御前大臣和御前侍卫扈从着,在礼部堂官顾问之下。
天子被提示了,决定到钟粹宫去诉诉委曲,但他未曾想到,反倒让慈安太后慈爱地责备了他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