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打小奉侍滕玉意,深知小仆人面上甜美,背后里一肚子坏水,常日里跟滕府来往的世家令媛,明里暗里都吃过娘子的苦头。
隔着半卷珠帘,“卢兆安”这三个字非常刺耳,杜庭兰内心仿佛激起了彭湃的浪,竟忘了手中还握着绣剪。
行至半路时,犊车俄然停了,一名名唤端福的奴婢拦到车前:“此处行人太多,小人问过一圈了,见过杜家娘子的只要一名卖饧粥的小贩,此人说杜娘子带着婢女往江干东南边向去了。”
滕玉意和白芷游目四顾,未能在人群中找到杜庭兰。
宿世滕玉意赶到长安时杜庭兰已经进了棺椁,她恸哭着帮姨母清算遗物时才晓得,表姐出事那日穿戴一条郁金裙,恰是她送给表姐的生辰礼品。
这话明显让人吃惊不小,另一名夫人道:“卢公子一举成名天下知,荥阳郑氏更是百年望族,提及来倒是一桩良缘,既是宰相亲身问话,卢公子如何回的?”
沿着水边往月灯阁走,到处可见服饰华贵的公子和美人。
“弟子晓得了。”转头才发明滕玉意已经收好彩胜分开了。
不过这也平常,本日是上巳节,百姓们出城祓禊,她们静福庵因为毗邻曲江池,一大早也是车马盈门,庵里如许大,哪能到处看管获得。
妇人脸上添了骄易之色,对那几个豪仆道:“多数又是奔着你家公子来的。这位小娘子,老身劝说你一句,他家公子可不好惹,趁早走吧,免得自讨败兴。”
这两号人物都是自家小郎君的前辈,即便小郎君见了也得上马见礼。
金石丝竹声声入耳,滕玉意坐上小犊车撩开窗帷往外看,本就是上巳节,何况不宵禁,平头百姓自不消说,连天孙贵族也来此取乐。
中年仆妇半张着嘴,忽听犊车里有人峻厉地咳嗽一声,听声音是位极年青的小娘子。
“娘子!”伤口被人用帕子死死按住,杜庭兰木然昂首,就见红奴错愕地望着她,刚才她只盼这丫环把话带给卢兆安,现下想起那人就要作呕。
“是么? ”滕玉意嘲笑,“若我偏要出来呢。”
滕玉意敛衽一礼,笑问:“此处并非禁苑,何故不让通行?”
小沙弥尼恭谨地听着,难怪刚才庵门口畴昔好多银鞍白马的少年郎君,本来是为了一年一度的进士宴而来。
妇人回过了神,赶快换了一副恭谨的笑模样向滕玉意赔罪。
何况自从夫人归天,小娘子从不玩弄府里的兵器,身为名将之女,却养得比儒官的令媛还要娇怯,这回娘子一下船就直奔静福庵也就罢了,还把这翡翠小剑藏在袖中。
庵门口比之前冷僻了很多,游人们全涌到隔壁西苑看演出,高高的戏台上,婆罗门胡正演出把戏,乐声一转,康国胡女扭动腰肢跳起了妖娆的柘枝舞。
滕玉意顺着方向看,恰是那片竹林,她忙对端福说:“跟在车后。”
宿世杜表姐就死在了上巳节这晚,丫环红奴也遭了毒手,本来好好地跟姨母在静福庵礼佛,不知何故竟擅自出了庵,等找到她们时,一主一仆横尸在离月灯阁不远的竹林里。
“但昨夜我听我家二郎说,发榜那日尚书省的郑仆射传闻卢兆安是扬州人,早把他叫到跟前问话,从卢家祖上一向问到三亲六故,大有要将女儿许配给他的意义,如果卢公子扬州尚未婚配,郑仆射多数要延媒拟亲了。”
白芷猜不透自家主报酬何如此焦灼,不过从滕玉意眼里浮动的戾色能够看出,如果再找不到杜庭兰,滕玉意绝对会做出意想不到的惊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