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大,又是深夜,奴家想起后苑有口井,唯恐卷儿梨寻短见,也顾不上鬼不鬼的了,一出来就跟抱珠分头去找。园子里一小我都没有,越往里走越僻静,走到小佛堂四周的时候,奴家俄然瞥见一个影子从里头蹿出来——”
贺明生也被勒令禁足,是以凡事都得亲力亲为,昔日他不管到那边都是前呼后拥,这刻却亲身抱着龙檀木匣子,估计是找伶人们的卖身契花了很多工夫,满头都是油汗。
绝圣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纸:“豌豆大小,形状说不上来,有点像星芒,又有点像妇人们戴的珠花。”
蔺承佑一怔,越州是姚黄和青芝的故里,这个桃枝渡口也在越州么?
滕玉意这时已经习练到第十一招了,因为怕影响进度,一向防着蔺承佑把他们撵出去,哪知他同意世人留在小佛堂里,这就奇特了,凶手会邪术,五道并不能解除怀疑,蔺承佑不防备他们,是不是意味着不思疑五道了?
哪知滕玉意扳动手指头数了数:“走了两位,就剩三位上人教我剑术了,唉,这下更艰巨了,只学了两招,还剩三十四招未学,我喝了火玉灵根汤倒是不惧倦怠,就怕三位道长熬不住。”
滕玉意悄悄撇嘴,先前蔺承佑一个字都懒得说,为何俄然就滚滚不断了?
蔺承佑轻飘飘看了五道一眼,抬手摸摸弃智的头:“师兄内心稀有,你和绝圣用心帮着护阵就行了,你拿着锁魂豸守住大门,伶妓们各安闲房中禁足,有衙役把守不怕他们跑出来,你除了防外头出乱子,还要防着殿内。”
蔺承佑凝睇小人的神态,模样虽看不清,但那份亲热却活矫捷现。
沃姬怔然:“这……青芝每回出去只买吃食,没传闻过结识同亲——”
绝圣奇道:“这是为何?”
只听绝圣问:“师兄,这个‘不拘远地之魂’,指的是不拘太远的灵魂么?”
蔺承佑模糊有些绝望,沃姬说没见过,萼姬也说没见过,即便此中一个在扯谎,总不至于两个都扯谎话。
见天惊奇到了顶点:“彩凤楼半年前才开张,前头的彩帛行却已经关门一年了,再往前的铺子就更跟彩凤楼没交集了,那人到底恨的是谁?”
蔺承佑答得很笃定:“不,尸邪必然会被骗。”
问完卷儿梨,蔺承佑又挨个把抱珠和魏紫叫出去。
沃姬领着两人到了一间房前,出来后惴惴立在一旁。
男鬼窝窝囊囊哭泣起来,女鬼暴躁地连吼数声,可惜不管她如何挣扎,终究都只能收回含含混糊的怪声。
蔺承佑瞥了眼油灯,二鬼被折磨了这么久,神魂早已不全,别说普通交换,稍有刺激就会错愕不安,只恨油灯熬不了多久,灯一灭,二鬼必定会摆脱阵法逃脱。
他笑问:“依王公子之见,如何困住尸邪?”
说完又感觉不对劲,何至于一看到蔺承佑就像屁股被炸开了花。
蔺承佑却径直走到香案前:“王公子,让一让吧。”
或许是撒了显魂粉的原因,二鬼终究有了响动,它们口间断断续续收回怪叫声,声音古怪刺耳,有点像夜枭的鸣声,又有点像小童的惨叫,一声比一声锋利,刺激着世人的心魂。
程伯独自上前含笑扳话,过半晌返回:“说是奉世子的命来庇护园中的人。”
五道一下子炸了:“世子你这是何意?你思疑我们是凶手?别忘了我们是被你临时抓来捉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