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瑛绞动手指,小脸上有点不安,小声道:“我听嬷嬷说,再不从速跟我母妃说说话,等过了七七她就再也听不到了。”
徐贵妃先是皱眉,那李嬷嬷成日在七公主耳边提王美人,实在不懂端方,继而一叹,这老奴倒是有几分忠心,且小七到底大了,冒然把李嬷嬷调开,只怕会让小七跟她离心……罢了,李嬷嬷年纪不算小,再过几年让她荣养出宫,至于现在,等转头把小七跟前服侍的宫女叫来,叮咛上几句,让她们引开小七的重视就是。
周瑛心中一动,就见徐贵妃一身青衣素服,头上一件金饰也无,悄悄走进门来。
周瑛扬起小脸,朝守在小佛堂门外的田嬷嬷甜甜一笑。田嬷嬷严厉地垂下眼角,冷静地行了个礼,让到一边。周瑛进了小佛堂,熟门熟路地点上三炷香,朝着佛龛里的檀木观音拜了三拜,把香插在香炉里,随后跪在垫子上,温馨地捡起佛豆来。
周瑛垂下小脑袋,不美意义敌手指,“只会背,不会写。”
周瑛心脏一刹时抽紧,后背瞬息间爬满盗汗,但她搭在徐贵妃膝盖上的手却纹丝不动,保持着小后代的姿式俯视着徐贵妃,乌黑的眼瞳里映着徐贵妃的倒影,一派纯本信赖。
本来在秀玉宫没体例练字,一来是给她发蒙的李嬷嬷本身不识字,教她的《幼学琼林》和《增广贤文》还是李嬷嬷幼时长进,服侍主子时死记硬背下来的;二来周瑛份例有限,还大半都被王美人拿去花用,剩下一点要办理吃穿,哪有闲钱让她买纸笔。
徐贵妃走下台阶,又忽的转头,“我记得,小七你是四月的生辰,对不对?”
小佛堂长年烧香的气味挥之不散,阳光从窗格间洒出去,让人感觉宁谧宁静。周瑛看着盆子里的佛豆渐渐见了底,心中无法,看来明天又白耗了。
素枝抿嘴一笑,“等殿下进学了,这些东西只会越来越多。”见周瑛还是皱着小脸的忧愁模样,又道,“右稍间还空着,无妨归置出来当书房,今后殿下读书练字总归会用到。”
但周瑛不敢再妄动,只做出天真烂漫的模样,说些童言稚语,逗徐贵妃高兴。
“你有这份孝心,王mm鄙人头也会高兴……”话说了一半,徐贵妃心口忽的一窒。若人身后泉下有知,那她那皇儿在看到亲生母亲拿本身的死来算计邀宠,又会作何想呢?
不过,不管徐贵妃如何操纵本身早夭的儿子,那份丧子之痛也是确确实在,做不得假。不然周瑛也不会因着徐贵妃一点移情心机,就搭上了徐贵妃的大船。
这份母爱掺杂了太多好处算计,若小皇子地下有知,也不知是否甘心当亲娘的垫脚石。
素枝恭声应是,唤来一个宫女供周瑛近身使唤,才亲身往右稍间去清算屋子。不一时,正殿派人来问候,晓得是周瑛要清算个书房出来,又特地开了库房送来屏风书画等物。
周瑛害臊道:“《增广贤文》都能背下来了,《幼学琼林》只背到了‘岁时’篇。”
“好孩子……”徐贵妃和顺笑了,仿佛刚才那一瞬的锋芒毕露只是周瑛的错觉。
周瑛垂下头,渐渐翻了一页书。
采薇的死,连朵水花都没溅起来,就悄无声气淹没在后宫中。
徐贵妃倒是有了几分兴趣,“会背甚么?”
素枝有一双淡淡的柳叶眉,不消勾画,就已极美,她轻声禀报导:“除了这套错金蟠龙文房四宝以外,娘娘还送来一个林下青松笔洗,四刀宣纸,两方端砚,十二枝湖笔,大楷、寸楷、中楷、小楷各三枝,一套十三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