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进正堂，便闻声里头传来陆氏几人谈笑的声音，赵曦云眼中眸光微动，摆退了打帘的丫环，亲手掀了帘子，谈笑晏晏：“外祖母，阿云来给您存候了。”
四公主对镇国公府的下人一贯驯良，脱手风雅，特别是对她们这些能在正院里服侍的人，几近从未摆过公主的架子，筠竹天然乐得在她面前卖个好。
赵曦云笑容一顿，似有些不美意义地垂了脑袋：“不怕外祖母笑话，昨夜厨房做的果子本宫非常爱好，不谨慎多吃了几口，闹得早晨睡不平稳。”抿了下红唇，“叫外祖母和铭表哥看笑话了。”
关于六皇子讲读的事早些时候传得沸沸扬扬，这两日一向不见动静才消停了些。没想到昨日传闻畅书阁当真添了人，却不是传言中的讲读，而是位幼年的先生，倒叫人更猎奇了些。
“不必多礼。”赵曦云态度暖和地抬了抬手, 一个眼神，盼烟天然上前从袖间摸了一颗金豆子放到了筠竹的手里。
她薛氏却不一样，没法在四公主面前摆长辈的谱，只得硬着头皮将话题岔开：“对了芝山，昨日传闻圣上给畅书阁添了一名先生，传闻是年纪悄悄却才识过人，不知可有此事？”微顿了一下，很有些欲盖弥彰地解释道，“前几天还传闻是要给六皇子指一名讲读，如何俄然就成了教员了呢？”
叶铭起家施礼：“拜见四公主。”
莫非母妃急着喊她归去就是因为此事？
婆母一贯不太喜好柳妃，若不是为了稳固皇后的位置，也不会将一贯脆弱的柳静瑶送进宫去。常日里，她除了对着四皇子的时候驯良些，对着柳妃和四公主时便没有甚么耐烦了。可谁让她是皇后娘娘的生母，又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强势性子，就是四公主在婆母面前也得拿出小辈的谦逊来。
建德帝刻薄, 并不拘着皇子公主们与外祖家走动，每年年节还会叫他们亲身到外祖府上存候, 赵曦云便趁此向皇后要了恩情。皇后谅解她的孝心, 许她每月可到建国公府小住几日，算是替本身承欢膝下了。
筠竹也不推让, 笑着收下了, 一面引赵曦云出来一面道：“公主来得刚巧, 铭公子本日也来看望夫人，这会正陪夫人在里头坐着呢。”
到了正院，镇国公夫人陆氏身边的筠竹早已侯在门口, 见她过来，笑盈盈地福身施礼：“给公主存候。”
晓得他们祖孙俩另有话说，薛氏依言福了福身，起家辞职了。
“铭表哥言重了。”赵曦云嘴角含笑，眼底深处倒是划过了一丝遗憾。他笑容和煦，仪姿高雅，就是比之四皇子都毫不减色，现在他还是文远侯世子，虽比不得边伯侯手握实权，但他倒是能实实在在地担当侯位的。
赵曦云在心中咬了咬牙，骂了一句老虔婆，这才舒坦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也朴拙了很多：“还请外祖父同外祖母能保重身子，阿云他日再来看望二老。”
赵曦云微微一愣：“讲读？甚么讲读？”算上她到镇国公府小住的日子，她已有六天未曾去畅书阁了。前几日她又一向烦心于金牌的事，压根没传闻建德帝要给六皇子指派讲读的事。
赵曦云一惊，面上缓慢划过一丝被人看破心机的尴尬，又敏捷地稳定了下来，仪态万千地微微一笑，“铭表哥说的是，五皇妹年事尚小，这话传进母后的耳朵里，怕是要令她不悦的。”心中微动，“对了，外孙女这会过来，除了要向外祖母存候以外，还是来告别的。”
赵曦云抬手虚扶了一下：“这是在外祖府上，不是在宫里，铭表哥不必多礼。”眼角余光一扫，公然瞧见陆氏面色稍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