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裹着丝被趴在梨木软榻上,四周洒满了封地上来的公文,很多盖了印章的便都随便洒落在地上,这气候尚不算冷,她却像是冷极了,将本身捂得严严实实。
这上面好像一个无底的深渊,在黑暗中回旋爬动着不甚清楚的气象,似有群蛇翻涌转动如海,锋利獠牙嗜血残暴,相聚盘绕,只等候食品落下,便相拥而大将其剥皮拆骨,分食入腹。
乔弥回寝殿时,在主殿里没见着公主的人影,便应荷菱所言,往了偏殿去。
乔弥站在偏殿外头看了看,她一手重执狼毫,指骨纤纤,袖子垮下来暴露半截皓腕,吵嘴金丝相映,竟有几分相映成辉。
乔弥看向离脚边不远处的巨坑,拾起地上那盏粗陋的带路灯,缓缓往蛇坑边上走去。
荷菱老脸一红:“不是,我是、我是女人……”
清荷发髻狼藉,即便地牢里的光偏于冷暖色,她却仍然面色如霜,只要唇角带着近乎癫狂的笑意,还不竭地在嘶声喃喃:“不得好死,会有报应的……”
“奴婢抓的啊。”荷菱摸了摸鼻梁骨,谨谨慎慎地闷闷道:“女人不都怕蛇么,总之翁贵妃是特别怕的,以往公主欢畅了不欢畅了就爱往凤朝宫放放蛇玩,五六年来,凑着凑着也就有这么多了。”
未知苍茫的互助掩映之下,民气里深处的惊骇总会被无边的放大。
乔弥别开眼去笑了笑,将手中灯盏递交给她,分开地牢,他走得慢,荷菱上前去扶着:“驸马爷,你不能生公主的气。”
荷菱忿忿停止,一把扔开清荷,胳膊抓狂似的在空中乱舞了一下。
乔弥默了默,历代公主虽有封地,可都是由朝廷派人管理,公主只收赋税,而宣昭帝却仿佛是允了磬瑶公主最大的信赖权力,全部敷裕的南郡,竟都是由她掌着说话权。
但是乔弥见她所批,倒是:一方刺史须为榜样,以正民风,此家丑不成传扬,望徐太守谨守本分,尽臣下之所能,携正兰州之清流。
“蛇有甚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