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三月,桃李争妍,又是一年春。
王婉搁了笔,似笑非笑的看着婢女,那眼神像看着待宰的牛羊,她勾勾嘴角,竟显出几分素净,锋利的指甲抚上婢女的脸:“又到了每天最成心机的时候了,婢女,你可千万别熬不住,不然我这日子恐怕要难过了。”
王贵妃见女儿临水而立,身姿皎皎已显少女妍丽之态,迩来宫中事多,还觉得她比畴前要沉稳很多,不想这么快就本相毕露。
她住的是昔年母后住的行宫,入目标无一不熟谙,转眼倒是物是人非。
“殿下,驸马都尉求见。”宫人在帘外低声禀道。
而此时,她饱蘸恨意的笔墨却在誊写着一卷卷慈悲的经籍,那景象真是说不出的诡异,抄经的人面庞扭曲,神情冷厉,却再温软不过的诵经,写下的字更是端庄娟秀,在这透过气窗的傍晚里,残阳照在她的脸上,更平增了几分癫狂,管束的嬷嬷心头竟有了怯意,放下饭菜便忙不迭的拜别,落锁的声声响在耳边,远远的还能传来几声“倒霉”。
谢弘身着轻甲,腰佩宝剑,背脊挺得笔挺,敞亮的面庞在凌晨的阳光里更加夺目,身下枣红色的大马如何看如何威风霸气,将他身后的一干儿郎都比了下去。
到了亲蚕礼那天,一排排车驾离宫,小女人雀跃的拉开车帘,只见两侧马匹高大,军士威武,哒哒的马蹄声会聚成一首阵容浩大的曲子,再往前看,远远的只能瞥见靖安所乘的凤舆了,晨光中如同振翼的凤凰,华贵傲岸。
微风丽日,满目春光,司仪的声音渐远,靖安恍忽想起以往陪朱后亲蚕时的景象。当时母后脸上老是带着笑,牵着她去釆桑叶,夜间蚕吃桑叶的声音就像下了一场沙沙细雨,母后抱着她看那些轻若云霞般的料子,它赡养了一家家釆桑女、养蚕人,那些看起来恶心的虫子也就没那么可骇了,只要阿颜,常常吓他,明显身子都僵了结还古板着脸。
“好”她伸手抱了抱她,承诺的利落,靖安靠在她的肩上,眼圈有些泛红,却笑着推了推朱初珍。
“亲蚕礼毕,我来接你归去。”他也不恼,物是人非,知她心中必是难受的。
元月,皇三子妃诞下麟儿,帝大喜,赐名旭。
一句句,你来我往,字字诛心。
帝都的春季有醉人的东风,温暖的暖阳,杨柳如烟,绿草如茵,飞花似梦。曲水桃花绕着宫室、府邸、巷陌、屋舍,连田间的茅草屋都变得诗意实足。
“谢贵妃迩来在做些甚么?”
靖安阖眸,风垂垂凉了,心头那点余温都像要被吹走了,该归去了。展开眼,倒是一阵恍忽,呢喃道:“阿颜?”
卫君,他竟是母后曾心仪过的人,谁是卫君,而后又如何了?靖安近乎灵敏的发觉到这些年来父皇与母后间的隔阂怕是与这几张纸,与阿谁卫君是脱不了干系的。
“就那么喜好他吗?”
靖安这才缓缓睇了谢贵妃一眼,喟叹道:“想来母后如果有谢贵妃一半保重本身,也不致弃我们姐弟于不顾,我也不必在此能人所难了。”
“……后与夫情面甚笃,畅谈国土,风土情面,常畅怀……”
“我能够指天发誓,皇上确确实在是我和太子颜的骨肉。”
宫人得了覆信便退了下去,见巧儿一副纠结的模样,想来是被姑姑们提点过了。靖安用了些茶点,窗台溜进一缕东风,模糊能瞥见谢弘笔挺的身影,这桩婚事不过也只是拖着罢了,她与谢贵妃斗成那样,谢家不成能没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