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棠当真地看了他一会儿,蹲下来,指着那竹筐。“是这个么?”
阮凤笑起来,骨扇放在手里敲了敲:“若小棠女人有苦衷,可对阮某说一说。”
他没问她为何要说对不起,只将竹筐提了,一手扶了扶她。他的法度仍然尽情,仍然萧洒,可舒棠跟在他身后,看得难过。
“不问了。”舒棠俄然笃定地说,“我爹跟我说的,该晓得的便晓得,其他的事,不该我管,也管不着。既然云官人不肯与我提他的背景出身,我记得他的名字他的样貌就好了。”
舒棠哑然地看着他。
舒家小棠揉揉眼,将内心设法过了一遭,便道:“阮官人,我前阵子做了桩事儿,内心挺悔的。”她垂下头,赧然笑起来,“我给云官人做了件衫子,本来他收下了。可我又给拿返来了。我拿返来的时候,看了他两眼,他挺难过的。”
说罢这话,他又自嘲地勾了勾唇:“不过公子无色,唯求意中人。只是个欲望罢了。”
舒棠听得此言,兀自想了一阵,忽地问:“阮官人,云官人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吧?必然、必然不但单只是个贩子吧?”
日行五百里的快马,把老丞相折腾去了半条命。张三合来得急,见着云沉雅,头一桩事便作揖下跪。实在他也不全然为公,因在大瑛朝野若能论及真交谊,丞相张三合对二皇子确然喜爱有加,视如己出。
舒棠一愣,重重点了点头。她“哦”了一声,弯下身去抱那竹筐子。抱了几下才抱起。往堆栈里走了两步,忽地又跑出来。
云沉雅愣了愣,在她中间蹲下,“是这个。”他将布幔翻开,内里是两只长得很肥很呆的灰爪兔子,“我前些日子寻到的,将它们喂肥了,想着你喜好,便带来了。”
雨水渐收,远天有氤氲多彩的光芒。便是这避雨的屋檐下,也待不了多久了。舒棠看着雨水渐止,内心忽地慌起来。云沉雅拍拍衣摆,正要站起来,忽地被舒棠一把拉住袖口。
舒棠将牙白衫子经心包了,又重新送给云沉雅。两人走了一段,雨水便落下了。淅淅沥沥的,一滴一滴像敲在心上。云沉雅拉着舒棠在一处房檐下避雨。远处茫茫一片,模糊有湖水桥头,有白塔青山。
“做得不好,我想再改一改。”她不美意义隧道,“那衫子原是我的嫁奁,现在、现在没法答当嫁奁了,可我还是想送给云官人。”
阮凤愣了半晌,没说话。
云沉雅背身临池,淡淡道:“倒也并非全为了枫儿。倘若这场败北,北荒便被拉开一道缺口。如若不能及时弥补,凭着朝内哄党的本领,定会将朝野掀个底朝天。”
舒棠听得心神驰之。她问:“沄州?是云官人的故里吗?”
云沉雅在一旁看着,看她脸上垂垂浮起的笑靥。
毕竟从好久好久之前的初遇起,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没有承担的小傻妞。能活得安闲尽情,多么好。
一只手覆上了她的双眼。手心温润和缓。
舒棠诧然地看着他。
“云官人,你等等我行不?”她有点孔殷,“我送送你。”
他转过甚来,当真地看着舒棠:“小傻妞,公子娶妻,无关于色,统统不过惟心罢了。”
张三合一愣,直往地上叩首,感慨落泪道:“向来皇室兄弟间,夺嫡之争,兵不血刃。而景枫二皇子能有如此为他着想的兄长,真真叫人动容。”
舒棠说:“云官人,你再陪我待一会儿吧,我挺喜好跟你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