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宇吃痛地叫了声，手中匕首訇然落地。
语罢，司空幸再默半晌，沉声说了句：“道分歧，不相为谋。”说着，他回身，便朝院门走去。走了几步，司空幸忽又回过甚，淡淡道：“等这事毕，我……去看看你和大哥。”
司徒雪思及此，心中一顿。她转头往巷子望去，空荡窄弄，日头拉下长长的斜影。司徒雪犹疑了一下，又折返归去。不知怎地，总想再跟司空解释解释。
小厮不答，躬着腰，双手拢在袖子里，靠近说了句：“半个时候后，西槐街六十二户。”
翌日朝晨，司徒雪手捧一簇木槿穿过巷弄，撞上劈面走来的司空幸。
“自古忠义两难全。提及来，二哥你站在英景轩一边，不过是为一个忠字，可另一边，却有六王爷对你的拯救之恩，有我们三兄弟的交谊，更有……你三弟我司空宇的一条命。”
六王爷与司空三兄弟的“欠”，源之一壶酒。
他瞟了眼临江街口的绿杨树，又将目光逗留在司徒雪手里的木槿，撑开折扇，懒洋洋号召了声：“早啊，司徒。”
“好不好”三个字说出口，司空宇的语气软了下来，像在哀告。
司空宇滞了一下。半晌，他将酒坛子“锵”得往地上一放，面对司空幸而坐，当真点了下头：“二哥，我能。”停了下，他脸上微红，又说，“我瞧上了一女人，那女人不喜好我这类打打杀杀的糊口，我承诺她，今后不做保护了，只随大哥做些小谋生，跟她提亲去。”
司空幸瞳孔猛地收缩，他回过身来，震惊道：“你说甚么？”
酒壶在手里抛了抛，司空宇朝司空幸一眨眼，说：“二哥，来喝酒！”
一个“欠”字，在司空幸内心激起旋涡。有多少年，他都没有再能够想起这个字。
司空宇闲闲倚着大树，笑起来：“呵，谁让英景轩那么傻，公开了本身的身份？这么一来，你们要救方亦飞，就不是那么轻易了吧？”
司空幸愣了一下，转过甚去，问道：“大哥？他还好吗？”
风吹绿杨，叶叶声声。不远的墙头背后，绕出一人。司徒雪温馨地站着，望着火线杨树，眸色明灭不定。半晌，她沉默吁了口气，刚回回身，却被面前人吓了一跳。
那匕首表面俭朴，唯独刀柄处，有七星映月的图案。司空幸见了匕首，猛地一惊，他昂首怔然看着小厮，问：“你是何人？！”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司空幸手持匕首，怔仲地立在原地。半晌，他眉头一皱，脚尖顿地，腾身而起，倏然消逝在这凌晨尚且沉寂的长街。
提及来，南俊的六王爷杜凉，对司空三兄弟，确有拯救之恩。司空博和司空宇因欠了他一条命，以后跟在六王爷身边，也格外卖力。
西槐街六十二户是一家烧毁的宅院。司空幸排闼而入，陈腐的木门收回“吱嘎”一声。院中荒凉，杂树生花，飞蓬乱长。
司空幸脚步顿住。
“大、至公子？”
三兄弟是孤儿，自儿时，便被人送去宫里做保护，学技艺。三兄弟中，属大哥最沉稳，司空幸木讷，司空宇调皮。学做保护很苦，司空宇闲暇之时，便偷些吃食分给三兄弟。而他最喜好偷的，还是宫里的美酒玉液。
酒过三巡，司空宇笑说：“二哥，我们三兄弟，就数你最木讷。畴前同在大瑛禁宫做保护时，你曾问我，何故每次都能从树后变出酒来，时隔这么多年，你猜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