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吃了饭,趁老婆在锅上刷碗,老海怪装上一袋烟,蹲在灶下,从灶堂里拿出一根正在燃烧的桔杆,把烟点着,抽了几口,昂首望着老婆,问道,“媳妇,本年过年,咱去倷家给倷爹妈拜年,都带些甚么礼品呀?”
老海怪听罢,大为不悦,沉下脸来,嘟囔道,“大过年的,如何说这类不吉利的话?”
本年的年猪,本来是他执意要卖的,现在猪已经卖了,他却还说甚么要送给她妈家半个猪的空情面,这不是诚恳把别人当傻子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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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海怪媳妇停动手里的活儿,冷眼盯着蹲在灶下抽烟的丈夫,看了一会儿,不冷不热地说道,“当家的,归起你是送客出了门儿,才说要留饭,送的是空口情面呀?”
连续合计了几天,也没拿出个主张。眼看到了腊月二十七,拜年的礼品还没个端倪,老海怪就想听听媳妇的观点,毕竟老丈人家,也是一个大户人家。
“我还充公拾呢,”老婆一边刷碗,一边回声道,“这两天,帮衬着蒸年糕、走油了,还没想过这事儿呢。再说了,俺家甚么也不缺,我看,也不消带太多的东西。”
“我虽是个妇道人家,常日三门不出四户,但是这大理儿,还是能掰扯明白:这两口儿家过日子,就该是石磊子上滚石头,得石(实)打石(实)的才行,这两口儿间,如果整天虚嘞毛套,各藏着心眼儿,那就不叫伉俪了,跟住店的差未几……”
老海怪一本端庄说道,“大过年的,家里没个声响儿,如何行?这两个东西,三十早晨请神时,放一个,初三送年时,再放一个,就行了。”
结婚快一年了,媳妇渐渐发觉出,本身这个边幅丑恶的丈夫,虽说生性贪梦鄙吝,脾气暴烈,骨子里却不乏狡猾刁猾,擅说废话哄人,几近成了他的风俗,总感觉他自个儿聪明。
老婆接过,见丈夫只买了两个二蹄脚,感觉好笑,忍不住嘲笑着问道,“你如何割舍买这玩意?”
老婆刚一听罢,脑门儿上就像着了火,气得直想一口痰 唾 到丈夫脸上。
老海怪说这话,是想把筹办拜年礼品这只皮球,踢给老婆,心想媳妇刚过门儿,让她本身给娘家筹办礼品,总不至于锅里锅外吧?如许一来,礼品就算轻浮一些,毕竟是她一手筹办的,也怪不得别人。
“不是不吉利,”老婆说,“俺妈家,每年过年,起码要买三盘一万响的竹鞭,三十早晨请神,放一盘,除夕发脂,又放一盘,初三送年,再放一盘。一盘鞭点着,噼噼啪啪响半天,月朔早上起来,院子里一地红。小时候,俺哥他们都到红纸堆里拣哑炮,大家都能拣一大捧,留着拿香头火点放。”
“揣摩来揣摩去,也没想出甚么好体例,实在不可的话,你看如许行不可?本年,咱家手头紧巴,去拜年时,就少带些礼,等来岁手头宽余了,咱再把本幼年的礼补上,行不?”
“咱家仓房里,还剩下一大麻袋花生,我想,过年时,给倷爹送去,你看行不可?”老海怪大风雅方地说道。
老海怪听出,媳妇嫌他鞭炮买得少,拿她家过年放鞭的事来调侃他,内心不爽,嘟囔道,“咳,这东西,有个响儿就行了,又不当饭吃,放那么多干甚么?”
家里本年出的花生,除了留种选出的好的,残剩的,都让老海怪卖了,仓房里的那一麻袋,是遴选出来卖不出去的秕花生,筹办当猪饲料喂猪呢,可丈夫这会儿,竟然想把这一麻袋秕花生,当作过年的礼品送给老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