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源被酒,戏指其衣曰:“此真可谓‘绿兮衣兮,绿衣黄裳者也。’”女有惭色,数夕不至。及再来,源叩之,乃曰:“本欲相与偕老,何仍旧婢妾待之,令人内疚而不安,故数日不敢侍君之侧。然君已知矣,今不复隐,请得备言之。儿与君,旧了解也,今非至情相感,莫能及此。”源问其故,女惨淡曰:“得无相难乎?儿实非当代人,亦非有祸于君者,盖冥数当然,夙缘未尽耳。”源大惊曰:“愿闻其详。”女曰:“儿故宋秋壑平章之侍女也。本临安良家子,少善弈棋,年十五,以棋童入侍,每秋壑朝回,宴坐半闲堂,必召儿侍弈,备见宠嬖。是时君为其家苍头,职主煎茶,每因供进茶瓯,得至后堂。君时幼年,美姿容,儿见而慕之,尝以绣罗钱箧,乘暗投君。君亦以玳瑁脂盒为赠,相互虽各成心,而表里周到,莫能得其便。后为平辈所觉,谗于秋壑,遂与君同赐死于西湖断桥之下。君今已再世为人,而儿犹在鬼箓,得非命欤?”言讫,哭泣泣下。源亦为之动容。久之,乃曰:“审如果,则吾与汝乃再世人缘也,当更加敬爱,以偿畴昔之愿。”自是遂过夜源舍,不复更去。源素不善弈,教之弈,尽传其妙,凡常日以棋称者,皆不能敌也。
上郡胡馥之,娶妇李氏,十余年无子而妇卒。哭之恸:“汝竟无尸体,怨酷何深?”妇忽起坐曰:“感君痛悼,我不即朽。可儿定后见就。依平生时,当为君生一男。”语毕还卧。馥之如言,不取灯烛。暗而就之。复曰:“亡人亦偶然理。可侧作屋见置。须伺满十月然后殡。”而后觉妇身微暖,如未亡。即十月后,生一男,男名灵产。
她曾说:一天,贾丞相凭栏闲望,婢妾们都在中间服侍。这时,刚好有两位头裹乌巾、身穿白衫的年青人,乘划子由湖登岸。一婢妾夸奖道:“这两个少年真标致啊!”贾丞相回过甚来问:“你想嫁给他们吗?如果情愿,让他们交彩礼把你娶去。”婢妾笑了笑,没说话。不大一会儿,贾丞相让人捧来一个盒子,把婢妾们都叫到跟前说:“这是纳聘的彩礼,你们翻开看看。”婢妾们以为是甚么珍宝,可翻开一看,竟是那位婢妾血淋淋的脑袋。婢妾们都吓得战战兢兢。
大话歪批
绿衣人说:“我本是宋朝丞相贾似道的侍女,住在临安,出身良家。因从小善于围棋,十五岁时便以棋童的身份当选贾府。每当贾似道退朝返来,在半闲堂闲坐,必然会叫我去陪他下棋,以是我备受宠嬖。当时,你是贾家的男仆,专管煎茶。我为仆人献茶,以是能够进入后堂。你年青俊美,我一见你,便产生了倾慕之情,曾将丝绣钱包偷偷地扔给你,你也用玳瑁胭脂盒回赠我。我们虽相互有情,但表里防备很严,不能如愿以偿。厥后,我们的豪情被其他仆人发觉,他们便向贾丞相说好话,成果,我和你都被赐死于西湖断桥之下。明天,郎君已再世为人,而我仍在阳间做鬼,这不是命吗?”说完,她抽泣不止。赵源也非常打动,过了好久,才说:“果然如此,那我与你便是再生姻缘了。我们该当更加敬爱,以赔偿宿世的遗恨。”从那今后,绿衣人就留在赵源的馆舍,不再拜别。
固然要作调羹用,一定调羹用须多。
天水赵源,早丧父母,未有妻室。延祐间,游学至于钱塘,侨居西湖葛岭之上,其侧即宋贾秋壑旧宅也。源独居无聊,尝日晚徙倚门外,见一女子,从东来,绿衣双鬟,年可十五六,虽不盛妆浓饰,而姿色过人,源谛视久之。明日出门,又见,如此凡数度,日晚辄来。源戏问之曰:“家居那边,暮暮来此?”女笑而拜曰:“儿家与君为邻,君自不识耳。”源试挑之,女欣但是应,因遂过夜,甚相密切。明旦,辞去,夜则复来。如此凡月余,情爱乃至。源问其姓氏居址,女曰:“君但得美妇罢了,何用强知?”问之不已,则曰:“儿常衣绿,但呼我为绿衣人可矣。”终不告以居址地点。源意其为巨室妾媵,夜出私奔,或恐事迹彰闻,故不肯言耳,信之不疑,宠念转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