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晏这话说得软绵绵没有一点力道,朱尚钧是甚么样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此中必有猫腻。
这酒楼也有她和她姨娘的股分在内,钟灵芸当然不能让众祥楼砸招牌,这才想到了侯府中比来办婚事必有库存,之前他娘舅已经和她说好,在六月份前必能将挪走的云雾茶补返来,她急仓促地返来办理好了府中高低,连何管事都情愿放他们一马,钟涵眼中却容不得沙子,晓得此过后立时就要捅了出去,她才从速到老太太这里补篓子。
对着钟涵恶棍的摸样,钟灵芸气结,但在钟晏的目光警告中却也憋屈地应了下来。她是侯府长女,虽不是出自太太腹中,但二房只要一名女人,钟灵芸作为钟晏的掌上明珠,在府中向来就是被人阿谀凑趣着长大的,但恰好钟涵从小到多数是个异类――纵他先前出身高贵,可现在不过就是个借住侯府的旁支亲戚罢了。
归闲事不关己,朱尚钧煽风燃烧道:“你二叔说的是,我们都是钟鸣鼎食之家,如何能如此不识礼数?我说你小子,今后有甚么事,自个不懂的,便去找你二叔筹议。你爹生前对你二叔一贯照顾,你二叔连对外人都是客气有礼,对你就更不消提了。若不待你好,那不是狼心狗肺吗!”
钟灵芸委曲地辩白道:“爹爹这么说我,叫我真是无地自容。我固然已经出嫁了,可侯府是我的娘家。我有事求娘家帮手,就比大哥都承诺下来了,二弟却不能帮我一次?”
钟涵心头一动,便闻声钟晏道:“这十二幅图,我模糊记得大哥当年送给了一名朋友,只是时长日久,我有些记不得是送给谁了。我这几日好好想想,有动静再奉告你可好?”
钟晏手中拿动手札,不感觉活力,反倒放心起来。
钟涵冷酷隧道了声谢,昂首见着钟灵芸不甘的神采,俄然加了一句:“传闻大姐比来在京郊置了一处五百亩的小庄子,弟弟除了能拽两篇酸文外一穷二白,大姐不如顾恤弟弟几分,叫弟弟也见地一下这庄子的风景?”
朱尚钧自以为在疆场上摸爬滚打,见惯了世面,可本日从钟涵嘴里听到的,真是让他匪夷所思。他咂咂嘴,道:“老钟,你家大侄子刚才说他的喜宴筹算在外头办呢,你这做人叔父的,竟也同意了?”
钟涵仿佛听不出朱尚钧语气中的嘲弄,点头矜持道:“多学一点,才晓得内宅不易,为人丈夫的,今后总该多谅解一点才是。”
可竟连她爹都要看着钟涵的面子做事。实在叫她这端庄的仆人家不甘!更别说这京郊这庄子是她用了大半的嫁奁钱才买了下来,本来打的重视就是买鸡生蛋,就连她相公都不知情,钟涵究竟是从那里晓得她的这桩买卖?
钟晏见着他嘴角意味清楚的笑意,再也忍不住了,翻开帘子便恨声道:“你这个孽障!都出门子了还返来在老太太面前教唆是非!你是打量着统统人都是蠢货,才会听信你的胡言乱语!”
钟涵至始至终没有说话,此时却调侃一笑:“我听闻大姐夫正在托人谋延平军中守备一职?都说妻贤夫少祸,大姐如许的品德,大姐夫恐怕高升有望。”
宁远侯府的万寿堂中,钟晏的长女钟灵芸正在老太太面前哭诉,抹着泪水,非常凄然:“我原想着都是一府的兄弟姐妹,纵是我先拿来一用,到底还是会还归去,何况另有大哥帮我作保,没想着二弟如此决然,不但罚了何管事,还叫人到众祥楼里下了我的脸。这叫我在李家要如何做人!现下府中的妯娌们都在看我的笑话,我被笑了不打紧,但是此番丢了宁远候府的脸面,我真是万死莫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