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然帮陈秋宜叩响门环,等了好久,才听到屋内有人应对。门扉被人从内里翻开,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妇人,皮肤乌黑,双手尽是老茧,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
那妇人听了陈秋宜的话,却更加严峻了起来,靠近了陈秋宜低声道:“这些日子你一向东躲西藏,恐怕还不晓得,县衙那边早就晓得特使会来,是以下了封口令,有谁敢在特使面前多一句嘴,便会落得和陈公一样的了局。”
堂下投状的男人亦咧了咧嘴,憨笑着不断应是。
“我来这里之前,曾在清州知州刘守臣那边读过景县积年来账目标明细,既然景县客岁遭了蝗灾,并非大熟之年,乃至还动用了常平仓,为何许明府在呈与刘守臣的账簿中对此未有任何记录?”她抿了抿唇,笑容娇媚中透着丝丝锋利,“那次赈灾中放出来的常平仓粮,是从那里来的,为何你们粮仓当中有如此多红利的粮食,却向来都没有记实在册?”
她不承诺,实在也在陈秋宜的料想当中,毕竟在平凡人看来,民与官斗,本就没有分毫胜算,不然陈秋宜当初也不会携着幼弟顶着越诉的罪名去清城向刘清辉状告。
妇人听到陈秋宜的话,面上的神采较着凝重起来,半晌后长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们都晓得陈公背负着冤名,可那又能如何?并不是我忘恩负义不想帮你,他们是官,我们是民,又如何能够斗得过他们?”
乔辞神采困顿地依着门框道:“他那是还没有放弃但愿,觉得还会有人来救他。”
但是乔辞的话锋却在这时猛地一转,将状子拍在桌案上道:“不过我看这状子上写着客岁盛暑,景县曾遭过蝗灾,幸得许明府治灾有方,开放常平仓发放布施粮,才使百姓免于痛苦。”
当陈秋宜与几位佃农打扮的人在叶斐然的伴随下跨过门槛迈入公堂时,许正就是再天真,也不会以为陈秋宜这个时候呈现是偶合了。
他的音色琅然,腔调舒缓,说出的话却像是一支箭,精确射中民气底埋得最深的顾虑。妇人止住了抽泣,干裂的嘴唇张张合合,正要再说话,陈秋宜便在这个时候俄然踅过身来,对着她双膝一弯,重重地跪了下去……
乔辞单手支颐,歪着脑袋瞅着空荡荡无一人拜访的公堂,轻吐一口气道:“既然没人,那你们便陪我一起耗着罢。”
“乔特使谬赞了,这些本就是分内的事儿。”许正喜形于色,却还是尽力装出一副谦逊的模样来。
师爷双手捧着状子将它递了畴昔。
许正不明白她为何将这句伶仃拎出来讲,问她道:“这句话但是有甚么题目么?”
状子上的内容不过就是一番溜须拍马,上面的墨迹很新,一看就刚写不久。乔辞耐着性子将它一字一句地读完,合上状子道:“这上面的内容统统失实么?”
传闻这位乔特使本来就是三司出身,勘覆帐本的本领在三司中是数一数二的,这要真让她将两个帐本合在一起查,本身每笔账中揩出多少银子的油水都会被她查个底朝天。
自那日在茶山乔辞听到茶掌柜将叶斐然唤作善财孺子以后,便记着了这个称呼,喜好时不时地在人后调侃他几句。
许正将书状捧在手中,一副审也不是,不审也不是的难堪模样。师爷见状凑上前去,将书状接过翻了几页以后,眉开眼笑道:“大人,这是功德儿哪,民户都将歌功颂德的状子递到您堂上来了,可见景县在您的管理下,时和岁丰,和乐安康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