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照亮都城外顶风飘荡的云常大旗。
归乐都城外的平原上,何肃在云常雄师之前,舍弃至尊身份,向仇敌跪下。
他报了深仇,博得了一个国度,却不晓得能把这个天大的好动静奉告谁。连耀天公主,都已不在了。
“另有,如果时候晚了要在王子府用膳,记得……唉……这孩子……”
“干。”何侠举杯,在空中虚碰一下。
但现在内心再如何哀思,也不能不顾大局,想着身后代人的存亡只在何侠一念之间,何肃忍痛低头道:“恭请云常驸马领军入城,王宫各殿已经腾清,供云常驸马利用。”
归乐双琴,归乐的阳凤,归乐的白娉婷。
何肃一向没有看向王后,只是毫无神采地举杯饮个痛快,他昂首看看天气,现在月已中天。他狠了狠心,将空空的酒杯往案几上一放,慨然道:“时候已到,不管是毒酒还是刀枪,固然来吧。但别忘了,你承诺过我,只要我甘心他杀,就保我妻儿安然。”
兵临城下。
何肃却笑了,低声问:“你是在恨我当日对敬安王府动手?不错,你我一同长大,情同兄弟,敬安王也如同我长辈普通,为了护这王权,我当日确切太狠。”
“敬安王府被大火烧毁后,一向荒废。”
何肃跪着,将国玺高举过甚,双臂微微颤抖。
何肃听了,低头看着悲伤痛哭的老婆,端倪里透出一点点暖意,低声道:“我本来为了乐震造反的事恨透了她,囚禁她以后,有好几次我差点下王令命她他杀,在云常驸马的招降信达到前,我乃至还想着,是否要在我死之前杀了她……”
何肃双手捧着国玺,缓缓举起奉上。
传世国玺,无价之宝。
他现在权势滔天,一声令下,谁敢怠慢?
何侠立足院中,俊脸冷酷如冰,命令,“安插此处,摆宴,本驸马要在这敬安王府里,与归乐旧君痛饮一回。”
他悠长地吐出一口气,似在答复何侠,又似在自言自语,“招降信中言明,只要我情愿献国后他杀,会保全我王族中两人道命。不幸天下父母心,为了绍儿,我他杀又有甚么不成?而第二个想要保全的人,我左思右想,到了最后,我想用性命来护住的,竟然还是她……”
归乐,归乐的敬安王府,归乐的小敬安王。
她只道投降归顺、献出国玺便可保存性命,怎料是夫君用他本身的性命跟何侠互换她与绍儿的安然。
本日以后,以美艳歌舞、精美点心闻名天下的归乐国,将不复存在。
云常雄师划一寂静,兵刃寒光闪闪。
“你明白?”
“大王……”王后在身后低低惊呼,轻声抽泣起来。
报仇的誓词已经实现,何侠却发明,这并不能使贰内心时候涌动的那份不甘和痛苦消减。
自敬安王府被焚后,这是他第一次光亮正大地进入归乐都城。
思及宿恨新仇,看来本日何侠不但要他的性命,还要将他置于人前各式热诚。
归乐大王何肃,携王后以及归乐众臣,去冠赤脚,步出城门。数不尽的归乐百姓怯生生地跪下,被兵士们用长矛拦在大道两旁,噙着眼泪,苦苦压抑着抽泣声。
云常雄师,像一头方才睡醒的庞大野兽一样,缓缓进入归乐都城。
这统统到底是如何产生的?
何肃攥紧双拳,藏在袖中,低头咬牙道:“请让何肃为驸马牵马入城,以示诚恳。”
失疆丧国,怎有脸孔再见先祖?
何侠举杯,与毁了他敬安王府的仇敌对饮,杯杯苦涩。
昨夜之前,她还感觉他们伉俪已形同陌路,但现在,心窝却仿佛被铁棒捣碎了似的,痛不欲生。